典尚卻是搖了搖頭,道:“侯爺,卻不知我們兄弟四個,是怎生瞎了眼,認定了跟隨你!”說罷,俯身下去,扛起了楊望的屍身,旋馬離了伍亮而去,招呼也不打一聲。
伍亮見二人漸漸走遠,這才將目光向身後之人一掃,直看的眾人打了個寒噤,才冷哼一聲,道:“若是再有阻攔,我便沒有放他走的道理了!不得耽擱,速速上路!”言罷,將馬頭一提,率先策馬馳向古北口方向。
一夜不停足,又到了次日上午,伍亮一行這才堪堪將達到古北口關口。
可就在這時,眾人忽然聽見在身後響起如雷般的蹄聲。回頭望去,便見後麵山腰大道上一支騎兵如飛而來。為首一匹戰馬雄壯異常,奔行如飛,將一路同行的騎兵遠遠的拋在後麵。
當伍亮看清那馬匹的花色以及馬上之人隱約的形態之時,隻氣的他咬碎了滿口鋼牙。這個身形,對於他來說卻是刻骨銘心,盡管相距甚遠,他仍然準確地辨出來者身份。
“秦瓊!”伍亮從齒縫間擠出這兩個字,好像是要把秦瓊生生咬碎一般。
來者正是秦瓊,他的身後,緊緊跟隨著羅成、史大奈、秦用三人及羅藝撥給他的五百精騎。他們自從得了伍亮率眾出幽州之事後,過了一夜,清晨便整裝出發,騎兵與步兵相比,速度便不必說了。
這裏一群人縱馬如飛,來勢極快,霎時已衝到伍亮一行近前。而此時伍亮自知難以脫身,連忙叫眾親兵擺開陣勢橫在路前,自己則雙手托槍,隻待廝殺。
兩支隊伍對上後,羅成一馬當先闖將出來,口中大罵道:“伍亮逆賊,深受皇恩,不思圖報,反而因與燕王嫌隙,竟敢背叛朝廷投靠胡虜。還不素素速速上前領槍受死!”
伍亮“嘿嘿”冷笑,道:“小娃娃,別在你大叔我麵前說什麼冠冕堂皇的官話!你們好一番設計,害的我家破人亡,如今要趕盡殺絕,還廢話什麼?來吧,我伍亮偏偏怕你羅家槍不成?”
羅成一聽,本來在外人麵前冷若冰霜的一張銀麵顯得更是生寒,道:“這可是你說的!賊子,拿命來!”說罷,便是挺槍拍馬而出,銀槍一振,甩出朵朵梨花。
那伍亮的親兵倒也不是孬種,見羅成衝來,連忙圍上,保護伍亮,但羅成的功夫,與他們相比,何止是天壤之別?槍尖甩出梨花,華麗的攻勢下,隱藏著種種殺招。刺,勾,甩,紮,抹,滑,絆,磕招式連環,轉眼間,將十餘人斷命槍下。伍亮看的心驚,忙大喝一聲,縱馬抖槍衝上前來,一出手便完全放棄守勢,盡是玉石俱焚的舍身狂攻。
“拚命麼?”羅成不屑地哂道,銀槍震顫,“嗤嗤”之聲大作,梨花一變,噴灑出漫天飄舞旋飛的晶瑩雪花。
兩人馬打盤桓,轉眼已戰了七八回合。雖說“一夫拚命,萬夫莫敵”,可奈何伍亮之武藝較之羅成相差太過懸殊。隨著開始時的一股銳氣狠勁慢慢消磨殆盡,槍法也漸漸散亂起來。他料鐵定敵不過,連忙虛晃一招,掉馬便跑。
羅成哪裏肯放他走?連忙趕上,他的坐騎,乃是秦綱所贈的一匹“照夜白龍駒”,全身上下,潔白如雪,夜間若是有月光,便隻見如一抹白燈籠一般,更是匹千裏良駒,比之黃膘馬,卻也差不了多少。轉瞬之間,便已迫近伍亮後心,將銀槍舉起,便要紮去。
可就在這時,突然聽見秦瓊從背後大喊一聲:“兄弟小心!快些回來!”
秦瓊此言一出,羅成不禁一愣,將馬一勒,伍亮則一溜煙跑了過去。隨即,羅成便聽見他麵前的古北口城關之上一聲胡笳嘹亮。關門大開,吊橋放下,一隊人馬呼嘯著殺出關來。
隻是,來的雖是清一色騎兵,卻竟俱著蠻兵服色,看數量足有三千左右,為首一員大將,身高足有六尺六七,相貌凶惡,頂銅盔,著鐵甲,胯騎一匹黑風駒,手裏提著一對表麵遍布狼牙的大釘錘,看份量,每一柄都不下於五十斤。
那蠻將一麵衝來,一麵說著一口半生不熟的中土漢話,大喝道:“羅成小兒,休要猖狂,可還認得某家麼?”“紅海!”羅成一見此人,平日裏寒氣逼人的俊麵又增一層殺氣,“你竟然膽敢興兵南下,也不怕我大隋把你這一眾蠻子挫骨揚灰嗎?”
來人名叫紅海,乃是突厥四大勇士之一,是啟民可汗帳下有數的悍勇猛將。當年西突厥達頭可汗達頭攻隋失利,楊堅派楊素協助早年入塞降隋的啟民可汗北征,當時漠北大亂,許多部落紛紛歸附啟民,先前一度失勢的啟民再度成為名副其實的大可汗,並統領東方之奚、霫、室韋等族。隻不過此時的啟民名義上仍臣服於大隋,但其勢力的急劇膨脹促使其野心亦不斷膨脹。雖不敢明目張膽地背反,暗地裏卻是小動作不斷,經常在邊境處製造摩擦,借機窺測大隋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