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九重的招式沒有任何路數,或者說,他不需要任何路數。
九天十地,千裏萬裏,隻需一個神念,既能瞬息而至。
他不是為了進攻鐵魔而出手。
而是為了保護仇無衣和沒有任何防備的仇雨。
已經完全化作一隻巨手的鐵魔,其攻擊卻不在五指之間,反而轉移到手腕之上。
血光,正是鐵魔腕間所釋放出的一圈圈環裝波動。
能夠令步九重出擊的招式,自然非同小可。
然而光之巨人即使出手了,卻依然是保持著守勢,僅僅是雙掌一揮將鐵魔所釋放出的血色圓環阻擋在外。
看起來隻是簡單的攻防,但隻有身在其中的二人才曉得其中的真正凶險。
“不愧是一直生存的始魔,如果讓你的生命永遠持續下去,說不定連星核都會被你掌控。”
步九重回頭看了一眼數萬裏之外的仇無衣與仇雨,亦不評論,更不再多看,掌心向外輕輕推出,霎時間便將襲來的血色圓環向後推出了一端。
“那你們為何還要不自量力地阻止我!”
鐵魔恨得咬牙切齒,巨手猛地一攥,驟然增大數十倍的巨大圓環變本加厲地襲向步九重。
“哼……不自量力?到了現在,你還沒有意識到自己所處的立場?”
也許是因為輕敵,步九重的防禦竟一時間沒有抵消鐵魔的力量,數個增強的光壞忽然打破了他的防禦。
步九重輕咳一聲,光芒四溢的巨大身體忽地向後一推,似是稍有受傷,隻是這具身體的確看不出究竟哪裏受損。
“消失了……”
當仇無衣轉過身之後,背後的仇雨早已消失在萬裏之遙的盡頭,這裏更看不清楚步九重與鐵魔之間的攻防,自己也被鐵魔徹底遺忘了,雖然宇宙的另一端已經展開了另一場戰鬥,但這與自己已經沒有什麼關係。
這就是孤獨麼?本以為這種情緒自己早已忘卻了。
勉強笑了笑讓自己恢複平靜,仇無衣開始尋找飛龍乘雲的位置,如果運氣好的話,應該就在附近。
戰場之上的二人的確完全沒有在乎仇無衣的所為。
“伯伯你受傷了!”
仇雨的身影於光之巨人的背後忽然閃現而出,十分吃驚地叫道,現在他比仇無衣更理解步九重,也更清楚“傷到步九重”這種事情有著怎樣的意義。
盡管這隻是一點微不足道的傷勢,差不多相當於擦破了麵頰。
“不,隻是鐵魔用盡全力僅僅勉強傷到我而已。”
光之巨人驕傲地笑道,並伸出巨掌,將仇雨慢慢托起,放入體內。
然而步九重驕傲的聲音卻不是為了自己,其中有一半是為了仇雨,另一半,則是更加微妙。
能夠得到步九重的認同並不容易,而現在仇雨顯然已經得到了,還有一個,自然就是敵對的鐵魔。
當一個敵人得到了步九重的認同,就意味著天衣聖門的聖子即將展現出真正的實力。
鐵魔暫時沒有下一步的行動,而是如臨大敵一般警惕著步九重的動向,並借著這一點點時間暗自醞釀著一種隱藏的力量。
“三分鍾。”
步九重展開的巨掌屈起兩根手指。
“什麼?”
“我給你三分鍾時間,如果你展現不出自身所屬的價值,接下來消散的,就是你持續至今的生命。”
假如換上一個人,或許這是言語上的威脅。
但這樣的話假如出自步九重口中,就是單純在陳述一個事實。
“哈哈哈!你以為能威脅到我?好,既然你已經這樣要求了,那也不妨就讓你體會一下——什麼叫做絕望!”
鐵魔此時的情緒反而平靜了下來,再也不想開始那般憤怒,盡管口中的台詞依然像三流反派一般不堪入耳,但它早已決定哪怕暫時放棄進化的力量也要將步九重徹底擊敗。
死。
本來身為始魔不可能體會到的東西,現在卻莫名地籠罩在鐵魔頭頂,令它感到恐懼——創生以來,幾乎不曾體驗到的複雜情感。
步九重是個言而有信的人,對任何人,任何東西都是一樣,所以他默默等待著鐵魔展現出自己的力量。
知道現在已經是孤注一擲的時刻,鐵魔也不再與步九重言語,瞬間變得寂靜而可怕,本來就無聲無息的宇宙似乎也隨之而沉寂。
沉寂,隻有短短的瞬間。
“還沒找到嗎!”
飛龍乘雲的艦橋之上,酒鬼大師心急如焚地喝問道,站起來在眾人麵前踱來踱去,鐵魔固然危險,步九重也十分危險,但現在最危險的是仇無衣失去聯係這一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