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孟儒學“以宗法為根據,忠孝為本原,立君父為至尊無上之體”鄧實:《國學微論》,《國粹學報》1905年。第2期。是中國專製製度的精神支柱。學生們痛恨專製,勢必導致對儒學的鄙棄批判,“鑒於中國政治之弊,以為中國之政治,皆受孔教之影響也,而革教之問題以起”。他們指出:孔教在三方麵對社會產生了惡劣影響,“一則區等級而判尊卑”,“一則薄事功而尚迂闊”,“一則重家族而輕國家”。警鍾:《論孔教與中國政治無涉》,《萃新報》第4期。儒教的政略隻有“趨逐劣種侵陵之法,無抵拒文明種人之策”,因此,必須“去其輔王室之積習,而改為國民參政之資格,國民自治之主義”,否則“無以對內而望國步之改良,亦無能對外而為獨立自尊國民之望”《論中國普通教育之基礎》,《蘇報》1903年。3月10日。。他們進一步揭露孔教與皇權的關係道:“那些民賊為什麼這樣尊敬孔子呢?因為孔子專門叫人忠君服從這些話,都是很有益於君的,所以那些獨夫民賊喜歡他的了不得,叫百姓都尊敬他。”並告誡人們不要被統治者尊孔子為“至聖”“那種放屁的話惑住”,號召國民“做現在革命的聖賢,不要做那忠君法古的聖賢”君衍:《革命書——法古》,《童子世界》第31號。。以革命英雄觀反對封建忠孝觀。他們把孔子從神壇上趕下來,宣稱隻要是追求真理,“即孔子亦可背焉”《黃岩學界》,《蘇報》1903年。6月17日。。眾所周知,戊戌期間維新派在思想上以孔子為護身符,這種利用傳統思想的外殼來宣傳新型政治主張的做法,雖然減少了一些阻力,卻給封建內核留下存身之地。學生們從正麵展開對孔子的批判,並且深入到儒學的社會本質,在中國曆史上具有深遠意義。
學生們對於經史辭章等舊學也表示輕蔑,認為“學必求其有用”,如果“終日咿唔,絞耗腦汁,以治博士家言”,則“轉妨吾業”。這使衛道士們如喪考妣,驚呼:“經也,史也,詞章也,中國數千年。學界之精華,畢萃於此,學者一旦顧輕蔑乃爾!”《讀南皮尚書建置存古學堂劄文》,《江西官報》乙巳第1期。為了開通下層,學生們還注重應用白話文,提倡“文言革命”,指出:“今日變法,以開民智為先,開民智莫若文言革命。”“以中國今日而論,文言革命一事,乃一最要關鍵。”《教育學會演說》,《文言報》第2號。直隸大學堂學生編寫官話字母書數冊,“一則可為教育普及之基,一則可為語言統一之助”。《直隸學務處呈複核議官話字母請實力推行文並批》,《湖南官報》第842號。這些都有助於文學形式的變革。
提倡女權,興辦女學,在這時也蔚然成風。由原南菁學堂學生丁初我等人創辦的《女子世界》,成為宣傳女權的重要陣地。他們反對封建宗法製度,倡言“革命!革命!!家庭先革命!!!”初我:《女子家庭革命論》,《女子世界》第4期號召發起“女界革命軍”,“脫男子的羈絆,複女界的權利”天醉生:《敬告一般女子》,《女子世界》第1期。。各地學生與開明人士一道,組織不纏足會,把解除束縛視為“光複故體”《放足紀念》,《女子世界》第11期。。他們說:“欲再造吾中國,必自改造新世界始;改造新世界,必自改造女子新世界始。”初我:《〈女子世界〉頌詞》,《女子世界》第1期。作為國民之母,婦女隻有首先獲得解放,具備國民資格,才能強健民心國魂。他們進而把家庭革命與政治革命相聯係,指出:“今日非處專製壓製下不必言革命,非處再重專製下更不必言女子家庭革命。”“政治之革命由君主法律直接之壓製而起,女子家庭之革命由君主法律間接之壓製而起,其原因同。”初我:《女子家庭革命論》,《女子世界》第4期。
在這些宣傳的鼓動下,青年。女子踴躍入學。杭州、長沙女學堂均因報名人數大大超過招生數而增加名額。湖北女學堂原設保姆、師範兩班,張之洞以“教育青年。婦女,易啟背逆之端”《女學裁撤》,《女子世界》第3期。為由,下令裁撤師範。學生們另立公學,以相抵製。上海務本學校女生不少已年。近30,“有一個嘉興學生,年。紀四十多了,領著女兒媳婦,也到上海讀書”。常州女士張羅蘭:《圖書館演說》,《女子世界》第3期。1905年。該校學生達155人。蔣維喬參觀務本女校後,不禁讚道:“美哉!中國女權當於是興起乎!”《鷦居日記》壬寅十月十一日(1902年。11月10日)。許多男生相約不娶纏足女子,並動員自己的妻子姊妹及親屬入學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