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從窗口跳進了屋子裏，打開了小手電，是為了這次行動特意為在學校門口買的。為了有備無患，我還帶了超人眼，確保在沒有燈光的情況也能迅速逃跑。
做賊心虛，現在我是體會到這種感覺了，剛才還非常靈活的手腳進了屋子就變的不受意誌支配，明明看見牆邊有個大花瓶，還是不小心給碰倒了。
花瓶是很大的那種，不是用來插花，更多的是用來裝飾的那種奢侈品，本來一邊一個是一對，但是花瓶為了我扔下了牆角的另一個夥伴，用軀體演繹了最後的樂章。瓷片碎裂的清脆高音混合著空氣擠沉悶的低音，在這個安靜的夜裏，這種全部音域的聲音足夠震撼很多人了。
旁邊屋子的燈應聲亮了起來，我自己把自己嚇呆了，忘記了從窗戶跳出去，忘記了我是以超人的身份進到屋子裏的，忘記了自己現在的身份是一個賊，一個大笨賊，傻呆呆的在哪裏等著抓了我的人出現。
門開了，一對鶴發童顏的老人走了出來。男的目光如炬，女的慢慢的戴上了眼鏡，平靜的看著我這個不速之客。
"家裏來客人了，不用拘束，坐下來說吧。"男主人鎮定對我說。
也許是自己過度緊張了，無法拒絕這個邀請，於是在沙發上坐了下來。這時女主人已經端上了一盤點心和牛奶，放到我麵前的茶幾上說："小夥子，來嚐嚐婆婆做的點心，年輕人腸胃好，餓的快。"
"不用不用，謝謝婆婆。"
點心做的小巧精致，一看就讓人有食欲，可是在這種情況下我可不敢張嘴開吃。
"對不起，把你們的花瓶打碎了。"
"沒有關係的，就是個瓶子，看你的樣子還是個學生，你多大了？"
"１７。"
"噢。年輕真好啊。老頭，你那會就參加部隊了吧。"
"讓我想想，１４就跟部隊了。那會兒還在太行山上打遊擊呢，我還是遊擊隊長呢。一晃就幾十年了，過的真快啊。"
我的緊張情緒緩解了一點，麵前這個人應該是槍林彈雨中走出來的老革命，生生死死的場麵見多了，所以才有這樣的大將之風。我猜測著事情的發展，也許剛才婆婆已經報了警，一會兒警察就會過來。可是剛才時間很短，不太可能打電話，我也沒有聽到特別的聲音。
不用害怕，就算是警察來了我也能隨時逃跑，而且他們看見的並不是我真實的樣子，不然我原來的臉早讓他們認出來了。
"我跟你說啊，當年打鬼子，我憑著家傳的功夫，徒手就殺了五個......"
"行了，你個老頭煩不煩啊，見人就說這個，也不管別人愛不愛聽。孩子你別在意啊，人老了就是愛嘮叨，你別理他。看你心事重重的，遇到了什麼難處嗎？"
"我......"我陷入了沉默，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背後的台詞就是為什麼在這裏當不速之客，實話實說就小偷。
"孩子，人到了我們這個年紀，該受的苦，該遭的難，我們都熬過來了。我小時候要飯，差點把我給打死，要不是遇到了共產黨，你就看不見眼前這把老骨頭了。很多事情不是一個人能扛下來的，說出來大家一起努力就好辦了，團結就是力量啊。"
老婆婆還是順便回憶了一下過去的事。
"我沒有錢了，家裏窮的交不了學費。"我說了謊，因為我不知道怎麼解釋現在的行為。
"你父母幹什麼的啊。"
"我爸去年在工地幹活受傷了了。我媽病了，現在都沒有錢買藥了。"我邊說邊低了頭，不讓他們看見我說謊話的表情，伸手蹭蹭了鼻子，害怕會突然變長。
"孩子，你別難過，你需要多少錢？"
"一萬塊。"
"咱們家還有多少錢啊？"
"還有幾千塊吧，我去找找。"老婆婆說著又去找錢去了。
我有了想拒絕他們逃走的衝動，自己的謊言在他們的麵前多麼的無恥無賴。
"不用了，謝謝爹爹婆婆。"我站起來就要走。
"孩子，聽我說完。"老爹爺伸手逮住我。"你聽我把話說完，我都八十二，你婆婆都是七十八了。倆老家夥光吃不幹，讓國家養著，就等著那天去見毛主席呢，錢留著也沒有用。"
這時老婆婆已經拿出了個信封，拉住我坐了下來。
"孩子，聽婆婆話，這個你先拿著，明天我們再去取。--老頭你退休金幾個月沒有取了吧，我算算，你的八千，我的六千，這個月就有一萬四了。"
我驚訝於聽到的這幾個數字。
"這麼多，你們一個月的退休金？"
"慚愧啊，不為國家建設出力了，還讓國家拿這麼多的錢養我們這些老東西。我們有吃有喝，就算是病了也能報銷，花銷能有多大？現在的農民工人那麼辛苦，一個月才幾百塊錢，太不合理了，為什麼不多給他們漲點工資。當年跟黨鬧革命，打土豪分田地，現在自己倒成了土財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