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除開四個嬸子在廚房為最後的湯菜忙碌外,餘者皆四五堂堂圍桌入席,觀眾人雖坐姿正經,雙目卻通紅、直兜兜死盯桌上農家菜肴,偶有抿嘴舔舌、唾液露唇,儼然已將桌上菜肴視為獨食。怪哉,雖是如此,但卻沒有一人妄動筷子,難道個中還有什甚規矩不成。蒙哥麵露苦色,想來定時為這規矩頗感頭大,心理忙不迭念叨:“這規矩也不盡人情了,沒見大夥饑腸轆轆、麵色青紫,顯然餓壞了捎帶一絲營養不良,日後,絕不能這樣,別的我不管,但窩自己家還是有這個能力的。”想到這裏,嘴角突然漏出一絲賊賊的奸笑,好似有啥不可告人的陰謀一般。“開席!”“開席”兩字叢萬春風老口溢出,宛如一縷春風,直叫蒙哥一眾人等,端是舒爽無比、激動不已。碗筷羹勺撞擊之聲瞬時掩蓋堂屋土蟋蟀鳴靡之音。你夾菜來我動筷,動作敏捷,好不樂乎,儼然一道異樣景致。瞧著眾人粗鄙粗俗吃食樣兒,萬春風飽經滄桑地臉上擠出一絲暖意,嘴角咧出一抹微笑:“今年秋收圍獵,定有好收成。”想來村民日子定是緊巴巴的。宴雖好宴無酒不歡,終然有酒若不喝斷是無味。西川人自古以豪爽嗜酒著稱,蒙哥當然也不列外,入伍前對酒的熱衷以達到無以複加的地步,記得十五歲那一年,正月初五表哥結婚,吃喜酒陪客,一夜下來,不多不少三斤六十五度白酒外搭五箱啤酒,一滴不剩,喝完後全然無醉意,次日天朦亮,便下地幹活。不得不說酒量端是驚人。故此,親朋好友便給他取了意外好——“酒精”。幸得入伍因部隊性質特殊,迫於《禁酒條令》,改變了許多。觀大夥吃得歡,熱情好客本性占上風,遂端酒杯起身說道:“各位叔伯弟兄,今天大夥為我的事情忙壞了,僅以此杯薄酒,聊表謝意。幹。”說罷,也不待眾人有無反應,直接幹了下去。酒精度並不高,約莫30度不到,毫無辛辣之感,相反醇香濃鬱,甘甜爽口。細細品味一番,不絕激動不已:“沒想到啊,這看似其貌不揚的鄉土小酒,居然如此香醇,真可謂仙釀,此酒隻因天上有,華國不得一回飲,可憐、之前還臭不要臉回味國酒,現在看來真是膚淺、愚不可及。某名人吹噓什麼戈台、六糧液、山井坊、家窖1574......仙酒,跟這酒比弱爆了,宛如馬尿一般。原本還擔心沒酒喝,看來不過是自尋煩惱罷了。有意思。”嘴角再次咧出一抹微笑,想來對炎黃愈發好奇。坡村以“忠、義、信”聞名,村民個個以豪爽著稱。見蒙哥起身敬酒,遂男女老少紛紛起身回敬以表尊重。“幹。”“幹。”......說是酒杯,實則就凹弧形棕色蘋果大小土碗。盛滿一碗少說二兩。“幹”字一出,眾人懼無拖遝,皆是一飲而盡,飲酒後並未將碗直接放歸桌麵,而是扭手傾杯,以示飲盡。村民所為,讓他很是震驚,太實誠了,遂愈發堅定留在坡村的想法。下座當口,突見紅嬸端著一缽菜湯快步走了過來,觀她麵色紅潤,一臉喜氣,想來定時瞧大夥吃得太起勁地緣故,雖不是廚師就一山野村姑,但見自己做的小菜如此受歡迎,小小虛榮心頓感滿足。看著紅嬸,不由聯想到母親江菲,情況差不了多少,每逢客來,飯前忙碌、飯時忙碌、飯後忙碌,基本待客人離去後方才吃飯,可桌上遺留下來的不過是殘羹冷炙,甚至很多時候徒留疊疊空盤。之前沒在意,而今想起頗覺愧疚,很不是滋味。母親隻能略表歉意了,但江嬸,這個視自己如己出的嬸子,決不能讓她重蹈覆轍,步母親後塵。唯見紅嬸端湯走至桌旁,速起身熱情招呼道:“紅嬸,別忙了,快些吃吧,等會菜都涼了。”紅嬸滿含關愛的眼神看著蒙哥,會心一笑說道:“小哥兒,你別管嬸,你大病初愈,多吃點。”聽她如此說來,怕是自嫁到坡村便如此,久而久之依然成習慣。紅嬸端湯立身站於萬春風身旁,見勢眾人忙七手八腳的摞動盤子,方桌中央留出一個瓷盆大小的空檔。突見她頭部落低稍許,躬身前傾之時胳膊肘彎曲,將湯缽慢慢遞送過去後再緩緩落下,即便湯氣侵襲、娥眉間溢出絲汗。仍就是緩緩落下,毫無二致,動作小心翼翼端是專注無比,想來擔心幅度太大,不小心蕩出湯汁熨燙到萬春風,適才如此。湯缽坐穩剛準備縮手回來,萬紅冷不丁地說了句:“小哥兒,別管她,她一直都這樣,我們吃吧。”說罷,夾菜自顧吃了起來。典型的大男子主義,個人之見以偏概全,不知道這幾十年紅嬸是怎麼過來的。????江嬸無絲毫氣惱之意,麵色不改的笑著說:“小哥兒,別管嬸,你大病初愈,多吃點,適前飯菜嬸多備了一份。”話都到這份上了,若多言便有些見外了,蒙哥淡淡的說了句:“好吧。”邊坐下繼續吃飯。剛使筷子夾了一塊蘿卜片,這時一直悶著頭莽著吃菜的萬明突然昂起頭顱,瞄向萬春風瞬間突然吐了一句:“爺爺,上午你不是說,要給大夥講故事嗎?”說話間,不時伸手背揉拭嘴角的油漬,想來定時酒足飯飽後,心血來潮朝想聽故事。酒足飯飽時,正是瞌睡蟲降臨之日,年歲漸長,白日夜間常稀裏糊塗眯眼睡去,今晚依舊如此,最近喜事連連,先有蒙哥死而複活,後有蒙哥舊房翻新,萬春風自是老懷大慰,好久不見今個這般高興,遂多喝幾杯,喝著、喝著,不絕哈切連連而至,若非礙於情麵,恐怕早已呼嚕響起。迷迷糊糊中,聞聽恍然大悟,適才想起還未給大夥講故事,突地亢直身子,隨手伸手在老臉之上用力擦搓數下,頓覺迷睡狀態得意環節,縮手瞬間,卻瞧眾人三隻貓六個眼鏡死盯自己,麵色中不乏期待,看來這故事不講不行了。剛要開口,腔中一乳痰攪得他渾是不舒服,忙輕咳潤嗓,瞬時頓感輕鬆許多,隨侍淡淡的說了句:“好吧,我老頭今夜就給大夥說說——神仙故事。”提及“神仙故事”四字之時,觀他神情嚴肅、聲音頓挫,看來這個“神仙故事”絕非一般普通故事,定是非常神奇的故事。眼珠轉了轉,好似攝像頭,掃描眾人,一切變化盡收眼裏,個個麵色猴急,雙眼擼直,端是迫切,萬明已然握緊拳頭,想來若非礙於族長權威不敢發作。萬春風觀萬明如此,嘴角一咧自覺暗笑:“這個啊明,啥都好,就是這脾性啊,算了,講故事要緊。”稍作醞釀後隨侍看向眾人,沉聲問道:“祠堂供奉的那幅畫像,想必大夥都見過吧?”聲速不緊不慢,拿捏得恰到好處。不得不說萬春風還真有說書人的潛質。萬氏祠堂,供奉著五幅畫像,首當其衝,地位最高乃是五幅之中,中央那幅畫中,一身著白灰素服,鷹眼橫斜、粗眉冷對的白發老人,觀他精神健碩、扼守捋胡之間無不透出一絲英氣,頭頂上方寸餘,撰有四個筆法蒼勁隸體毛筆字——“先祖萬冥”。一撇一捺間無不透出一絲信仰之氣、香火之氣,想來定是年久村民供奉所致,這個“萬冥”不簡單啊。兩側各掛兩幅畫像呈拱衛之勢,層次感鮮明無比,處右側最外邊那幅祖宗萬永像外,餘下三幅,更是沒人知曉,當然,非是族人不想知道,實則年生太久做舊,瞧不出模樣,當然祖宗法製,斷然不會冒著被家法處置的危險,打聽此等無聊瑣事。萬虎也是如此,看向萬春風臉色略顯沉思,眉宇間透出一疑慮,遂試探性的問道:“爺爺,你說的哪一幅啊?”想來有些糊塗了。萬春風瞄了瞄萬虎,再瞧瞧眾人,沉思說道:“左邊第一幅。”萬虎頓悟,道:“爺爺,是不是那個,額頭前凸,手持拐杖和桃子的怪老頭。”萬江臉色一凝狠瞪萬虎一眼冷聲喝止道:“死小子,還不閉嘴。”看來“祖宗仙人”在村民心中地位,並非表麵那般簡單,已然當神仙看待。萬虎見自家老爹如此渾身哆嗦一下,很是害怕,忙乖乖閉嘴。萬春風看著萬江柔聲淡淡說道:“阿江,行啦,行啦,童言無忌,神仙不會小虎一般見識的。”話裏行間全無責備的意思,更多則是一種不可名狀的愛。稍事沉吟片刻,托著長音懶聲說道:“小虎說的那幅畫,可大有來曆呀,乃是上古元始聖人弟子南極仙翁。也就是我們常說的壽星。”好似暮鼓晨鍾,無不透出一絲優越,想來別村無這待遇。蒙哥聞聽不覺驚訝,暗自忖付:“難道,這炎黃大陸也和地球一樣,有上古傳說,若真如這般,那再好不過了,說不得炎黃和地球之間,有一種特定關係,也未可知。以後得查查,說不準還能找到回家的路。”萬春風呷一口酒,道:“至於,壽星畫像為何,會掛在祖宗祠,這還得從上古說起。”稍稍醞釀一番後,一段鮮為人知的曆史,緩緩揭開神秘麵紗:“話說,上古時期能人輩出,神仙更是多如繁星。仙人並非是我等凡夫所理解的先天武者,那可是,舉手投足間毀天滅地的存在。老祖萬冥昆侖山清水村人士。自幼家貧無甚手藝,天佑厚賜一身力大如牛的蠻力。幸得相師指點引路,自仙人手學得“樵伐之術”,離別兮兮,仙人告之先祖,若想改天換命,唯樵無出其右,識文斷字非老祖所能,遂尋來相師,將原話告之餘其,相師聞之後,先為老祖摸骨測命,待確定後,方才將話裏意思告之老祖“若想逆天改命,就必須當樵夫才行。老祖本就實誠人,自相師答疑解惑後,信以為真,所以至那日之後,昆侖仙山、靈境,時常隱約可見一瘦削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