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 十裏客棧6(1 / 2)

蒙哥雖未做出任何承諾,但見他如此這般信誓旦旦作保,想來定非玩笑消遣大夥,張康年頓感輕鬆了許多,笑了笑說道:“小哥兒,老朽日漸年老,不知春秋有幾,也無甚所求了。”話道一頓,飽含惆悵地歎息絲許片刻,又道:“老朽膝下無子,獨秋娃這一孫兒,秋娃性成耿直,無甚心眼小氣,易惹是非,所以,老朽拜托你,日後秋娃若遇難事,但求幫襯一二、切莫推遲。”自幼被雙老帶大,張康年對孫兒張秋無盡無休的愛與嗬護,蒙哥儼然心生羨慕,羨慕中不乏一些懷戀,願計劃待自己事業有成後,將CQ老家爺爺、父母帶來CD市生活,哪曾想,當兵第二年,爺爺卻因突發腦溢血,與世長辭,為此,之後那一個月,整日以淚洗麵,幸得連長寬宥安慰,遂才從傷悲中走出。張康年此舉屬正常現象,張秋能得自家爺爺嗬護備至,自是羨煞旁人,蒙哥斷不會拂老人之意,遂笑著點頭稱是道:“張伯,請放心,日後秋娃若有差遣,蒙哥隻要還有一口氣在,但請吩咐,絕不拖延搪塞。”張康年聞聽後,自是高興不已,瘦骨嶙峋的老臉之上,臉頰兩側瑟縮枯肉,瞬生變異,厚鼓囊囊的朝兩側一劑,袒露出陣陣笑容,扼守捋一捋花白長須,頗具風骨之相,道:“有小哥兒這句話,老朽可說再無後顧之憂矣。”說著瞧向張秋,吩咐道:“秋娃,擔些柴火送往灶房,準備早飯。”張秋應了一聲後,隨侍轉身跨出屠宰房門,朝隔壁柴房快步行去.......張秋前腳剛走,後腳張康年再次說道:“小哥兒,請恕老朽愚鈍,雖從廚數十年,但這內髒烹調之法,著實知之甚少。”張康年話裏意思很簡單,無非讓蒙哥自行想辦法解決,可這難得了自由獨立的蒙哥嗎?答案顯而易見。張康年倒是提醒了蒙哥,雖自身廚藝並不好,但沒吃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原本準備結婚紀念日時,做一桌家鄉菜犒勞犒勞王娟,哪曾想,個中會發生這等怪異之事,家鄉菜猶如水中月、鏡中花,最終不了了之,哎.......蒙哥暗含惆悵的歎了歎氣後,臉色恢複正常,稍稍忖付片刻後,便說道:“張伯,今日烹調之事,由我來吧,你隻須在一旁靜候即可。”張康年扼守捋著花白長須,甚是期待的笑笑說道:“好,就依小哥兒所言,老朽今日也享受享受這食客待遇。”蒙哥笑了笑,稍顯激動地說道:“張伯你就好好等著吧,待會兒,讓你嚐嚐我的拿手絕活。”說話間,手舞足蹈地比劃著,頗具廚藝大師的樣子。“好,老朽到時定好生嚐嚐,小哥兒的廚藝”張春年笑著朗聲作答,遂又問道:“對了小哥兒,庖廚之時,需幾味佐料?老朽好遣秋娃備好。”提及佐料,倒讓蒙哥始料未及,何也?原來,光顧著激動,主角卻顧此失彼了———“菜式”對,正是,他連做何菜肴都未考慮清楚,便口沒遮攔的揚言菜肴味道,頗有顧此失彼的意味啊,不得不說失策啊,整不好,到時真貽笑大方,那就劃不著了。頭痛啊,做什麼菜呢?都怪我嘴賤,非要吹噓,看吧,聰明反被聰明誤,活該啊!張康年見蒙哥一臉呆滯的表情,暗生稍許疑慮,遂喊道:“小哥兒,小哥兒。”“啊......啊.......”蒙哥聞聲醒來,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側頭瞧到,張康年疑惑不解地看著自己,頓感失禮,忙歉意地笑笑說道:“不好意思,張伯,剛在想做菜的事情,沒聽到。”張康年沒所謂的笑笑,剛準備開口,卻被打理白野豬萬達打斷了。“哥,白野豬打理差不多,要哪些內髒,我好準備?““內髒”兩字剛出萬達那悠悠之口,一絲莫名其妙的靈感,好似心血來潮、醍醐灌頂一般,猛地衝刺入蒙哥腦海裏,正愁著做什麼菜,這下全解決了,阿達真是我的幸運星,遂激動不已地笑著朝萬達致謝道:“阿達,謝謝。”“謝謝?”萬達自是感覺莫名其妙,疑惑不解地盯著蒙哥,道:“哥,你說啥?”蒙哥適才想起萬達還等著自己做決定呢?一臉恍然大悟的點頭微笑著說道:“阿達,考慮時間問題,此次簡單點,給我準備野豬肝、野豬心、野豬肚子。”頓了頓,側頭看向萬虎說道:“阿虎,你這邊,就留鹿鞭、鹿睾。鹿心”暗想一番,道:“行,差不多了,就這樣吧。”原本還考慮是否來點豬大腸,但因時間關係,索性便放棄了。幾人應聲後,便著手準備所需食材,見眾人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一切就緒隻欠東風,看著忙碌的眾人,蒙哥有些迫不及待,想立馬跑到灶房一展身手,剛側身準備說話時,張康年突然問道:“小哥兒,你還未告之老朽,此次烹調需幾味佐料呢?”佐料可是味中之王者,若少了它,任你精雕細做、花樣百出,皆是徒勞,做出菜肴也不過是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糟糠而已。故,千百年來,炎黃廚界流傳這樣一句至理名言:“燴食佐料者,已為庖王。失及佐料者,已為糟糠。”可以說,廚師成就的高低,完全取決於調料手法。.......是呀,我怎麼把這茬給忘了,蒙哥適才恍然大悟,忙笑笑說道:“張伯不急,待到灶房,探瞧一番後,再做決定吧。”張康年點了點頭道:“也行,反正今日你屬主。我屬客,如何做,你自行安排,需要何物,知會老朽、秋娃即可。”蒙哥先入為主,開啟了廚師生涯的首秀,隨侍說道:“張伯,時間短促,我們先行灶房瞧瞧罷?”“走吧”張康年應聲後,領著蒙哥朝屠宰房隔壁灶房走去......兩人前腳剛跨出屠宰房門檻,便傳來張秋的呼喊聲。“爺爺,柴火以備齊全,下步若何?”兩人放眼望去,卻瞧張秋左手持一不知名木柴棍,歪七倒八斜身倚靠在灶房右門柱上,右手忙不停的擦拭臉頰上的汗液。?張康年、蒙哥倆人剛近身,耳畔隱約可聞到,張秋粗喘大氣時急促的呼聲“呼......呼......”想來定是剛才拾掇柴火累壞了。張康年瞧著孫兒張秋喘氣樣兒,搖頭暗歎一番:“哎......幹些許小活,便累成這樣,萬一我百年之後,還指不定,會成什麼樣子,不行,絕對不允許此事發生......看來得想法給秋娃找些事做。待小哥兒他們離開客棧後,好生思量思量。”想罷,習慣性地眨眨眼皮問道:“熱水燒開沒?”說著伸頭探腦朝灶房東牆中央土灶台瞧去。火急火燎地金宗的泛黃色的火焰,極速朝灶門口飄出,灶門口上方不斷飄散著零星冷落地短命火星子,接觸空氣瞬消逝。雲灰色煙霧,繚繞著身姿,沿灶房四麵縫漫溢,若非此處是灶房,旁人定會誤會,以為此處是仙靈飄逸,雲霧繚繞的人間仙境。若有良人,指不定會翩翩起舞,訴一曲“霓裳羽衣舞,化盡千秋萬古”。.......較張秋看來,燒水不過是添柴加火,毫無技術含量可言,滿不在乎的看著張康年,洋洋得意地撇嘴道:“爺爺,若些許小事兒都辦不好,跟吃幹飯有何區別。”張康年撇嘴柔聲說道:“瞧把你能的。”說著側頭對蒙哥說道:“小哥兒,走,我帶你去裏麵瞧瞧。”“好!”蒙哥應了一聲後,便跟在張康年身後走進廚房。廚房陳設與屠宰房相比簡直有天與地之差,灶台坐東朝西蹲坐在東牆跟腳邊,灶台正對著廚房南麵正門,正門門檻並不高,約莫不足一尺,若所猜不錯,此門定是客棧日常傳菜的主要通道。若按這樣算來,正門外應該還有一間廂房。正門西側即灶房南牆,陳列著一排黑色木質碗櫃,目測一下,約莫七八間,碗櫃中碼放各式土碗盆陶,真是五髒雖小但卻樣樣具全。當然這些非是蒙哥所在意的,卻瞧他雙眼直兜兜地盯著,灶房東牆正門與灶台間,那一列寬三尺長六尺的木質案板,案板之上擺放著各式瓢盆瓦罐。瓦罐中裝的正是佐料,除了瓦罐之外,最引人矚目的,便是那虎雕紋飾的圓形皂莢木砧板和那把半弧形菜刀,刀口鋒利銀亮,刀背寬厚重實,目測下來少數有五六兩重,瞧那光滑油膩的刀把,想來此菜刀想來張康年定是經常用它。張康年瞧見蒙哥此時正目不轉睛地盯著菜刀,不覺生出些許笑意:“這孩子有前途,就憑他這股子眼力勁,把牛肉配方送與他,絕對屬明智之舉。”雖不忍心打擾他,但時辰不早了,早飯吃完後,還得趕路,是以便招呼蒙哥:“小哥兒,走我們去案板邊瞧瞧,看看佐料夠不夠?”“好的,張伯”蒙哥應了一聲後,便和張康年一起走到案板邊上。細細打量案板上陳列的佐料館子。和現代酒樓小店沒什麼兩樣,花椒、大料、香油、料酒、鹽巴、辣椒、醬油、醋等等,唯獨沒有味精,幸好蒙哥此次做的幾樣菜都不怎麼用到味精,這倒省了許多麻煩。野豬心子做成涼拌鹵菜,鹿心、豬肝、鹿睾做成三道炒菜,也不知有沒有鹵料,還有也不知張伯和秋娃吃不吃辣,先問問看。蒙哥隨即側頭看向,見他靜靜地待在一旁,臉上的笑容從未落下,笑容之中不乏期待的意味。“張伯,你和秋娃吃辣?”張康年笑了一笑說道:“吃啊。”答話之時,眼珠稍稍放大,神色略顯吃驚,顯然沒想到蒙哥會如此細心。蒙哥自覺鬆了一口氣,隨口又說道:“那我就放心了,之前還擔心,萬一張伯你和秋娃不吃辣,還真不知該怎麼辦。這倒是省去很多麻煩。”笑了一下笑又問道:“對了張伯,你們客棧的可有泡菜和鹵料?”“泡菜?”張康年額頭擠出一道皺紋,想來定是從沒聽說過,稍稍沉思片刻後,好像想起什麼,便問道:“小哥兒,鹵料沒現成的,你看著這樣行不行?”聞聽張康年帶商議的口吻,想來定有解決之法,蒙哥遂笑了一笑說道:“張伯你說!”張康年眼珠轉了轉,斜瞟向案板正中靠牆的大土罐說道:“小哥兒,用鹵牛肉的鹵水如何?”鹵牛肉所用的鹵水,剛從張康年口中出來,蒙哥瞬時自覺恍然大悟:“那鹵水,不正是自己剛才吃的牛肉的鹵水嗎?若用來鹵鹿心,絕對不會差到哪裏。若再細心加工一番,指不定口味兒更甚牛肉。”想著激動不已地白了拍手,笑著說道:“太好了。多虧張伯提醒。”張康年隻是略微笑了笑,並未作何言語。鹵水解決了,泡菜的問題還未解決,是以蒙哥又問道:“張伯,有泡菜嗎?”張康年眼睛眨了眨,略顯疑惑地重複著:“泡菜,泡菜?”說話間擠眉弄眼,想來定沒聽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