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八日,多吉利的日子。在這之前,徐晴擺了一桌“請神宴”,就是把地麵上的公安稅務衛生一類的,全都請到一起,由區公安局的局長主持,大家認識認識。而我則被徐晴弄過去,專門陪喝酒。到底是公檢法能喝啊,片警喝得我到最後都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席間徐晴一個勁地說謝謝,說以後多照顧,終究是有局長的麵子,一切都很順利。到徐晴開業那一天,天氣出奇的好,霾城大多數的時候天都是灰蒙蒙的,那天居然能看到藍天。店裏很熱鬧,外麵鑼鼓喧囂,裏麵人頭攢動。四個與徐晴交好的黑老大專門過去壓場子去了,帶著幾個小弟,開了一桌麻將,就在門口不遠打。三個我都不認識,倒是那個刀疤跟我有一麵之緣。為什麼這樣?其實各地都有各地的規矩。開業這天,地麵上的人會送花籃,然後你包個幾千塊錢的紅包給他,否則你以後就不好幹了。其實很多黑老大不差這幾千塊錢,但是他過來就是告訴你,這個地盤是他的,你得在乎他。之後,隻要不是涉黑需要他們幫忙的生意,一般就不會插手。當然也有一些小流氓,在一小片地方收個衛生費什麼的,基本上就是單打獨鬥,一個月賺點錢,這種人最不好惹,他就靠這個活著,你如果不給,半夜砸你玻璃是輕的,還有點店的。這種不入流的通常就叫無賴,你拿他最沒辦法。徐晴開業,四個老大過來就是坐鎮來了,花籃送過來不說,每個人還都包了個紅包,挺厚的,看來徐晴黑白通吃的話真不是假的。幾個老大打著麻將,我這天也請假,忙前忙後,端茶倒水。其實瑪麗也來了,送了花籃,辦了十張年卡,說給經理發福利,順手就給了我一張。徐晴那麵攔著說:“別給他,他又不練。”我笑嘻嘻地收下道:“怎麼不練,以後我過來就是顧客,是上帝,省著你老把我當服務員使喚。”瑪麗那麵笑道:“兩個姐妹開店,我還能不支持一下麼,回頭我弄個買房就送健身年卡活動,給你捆綁上,包你三個月回本。”這有戲啊,現在買房的這麼多,房地產也是各種活動,送年卡這個還真不誇張,一百套房子就是一百張卡啊。一旁趙舒笑道:“等等吧,我們也不想總占你便宜。”“啥便宜不便宜的。第一,公司現在不是我家的了;第二,辦什麼不是辦。就這麼定了,我回去安排安排。”說完就上樓健身去了。我繼續留守樓下,因為我知道該來的還沒有來。差不多十點多,鑼鼓隊還在門口跳著呢,就聽見外麵有人喊:“老板呢,出來,三哥給你送花籃來了。”聽到這聲,徐晴答應了一下,就要往出走。這麵幾個老大擺了擺手,刀疤道:“別出去,讓他進來。”徐晴答應了一聲,就沒有再動。外麵又喊了幾聲,見沒有人出來,三個人罵罵咧咧地就進來了。進來看見打麻將的四個人,一愣。刀疤頭也不抬,伸了伸手喊道:“三兒,過來看看哥這把咋樣。”一個人立刻跑了過來,看了看說:“哥,這牌好啊。”“嗯,你給我摸一張。”刀疤道。“合適麼?”三兒問道。“摸,墨跡什麼,跟個娘們似的。”刀疤罵道。三兒伸手一摸,看了看牌,我感到他的神色不對,臉色變得有些發白。“啥啊,拿來看看。”刀疤問道。三兒一伸手,刀疤哈哈大笑道:“糊了,自摸。”其實打麻將有的時候就是這樣,你怎麼摸都不胡,別人過來幫你摸一張,立刻自摸,有多大胡多大。另外三個老大立刻不樂意了,手一拍桌子,一人問道:“你誰啊?”刀疤笑道:“白老虎的弟弟,白三兒。”三兒點頭哈腰道:“六哥,我是三兒。您不認識我,我認識您。不認識您我就不要混了。”“白老虎的弟弟啊,你哥出來沒呢。”六哥問道。“沒,沒,還有三年。”“你哥沒出來,就敢贏我的錢,你想死麼?”六哥問道。三兒臉色蒼白,急忙答道:“三位哥的錢我給了,打多大的。”“十萬底的。”刀疤逗他道。三兒差點沒暈過去,結結巴巴道:“大哥,打這麼大的啊,我先寫個欠條給您吧,您緩我幾天。”刀疤哈哈笑道:“算了,這錢就當這家店給你的紅包了。這店是我妹妹開的,你以後照顧點。”另外三個人也不說話,盯著三兒死看。三兒點頭哈腰,賭咒發誓,一旁的徐晴站著笑而不語。倒是我看得很爽快。惡人還得惡人磨啊。三兒幾乎是爬出店的,我跟著出去,喊了一聲“三哥”。三兒回頭,擺手道:“別別,千萬別這麼喊,以後都是兄弟。”我把事先包好的紅包塞給了他,一千塊錢。他推辭半天才勉強手下,拍了拍我肩膀道:“你放心,有人敢找你麻煩,兄弟我廢了他。”其實這就是對付無賴的辦法,你先讓他知道你惹不起,然後你再給他留點麵子,保證以後他不會惹你,說不上用得著的時候還能幫你一下。然後一抬頭,就看到一個人影在遠處,看著非常眼熟。是吳雅!我很奇怪,她來幹什麼?今天可是徐晴開業的大好日子,她不是來搗亂的吧。我走了過去,吳雅有些慌張地裝著打電話,我站在她身後半天,她才轉過來,看到我好像嚇了一跳,捂著胸口道:“嚇死我了,你幹什麼。”那個假啊,到底是模特,太不專業。“你幹什麼?”我問道。我知道吳雅跟給徐晴不太對付,我真怕在這個重要的日子她搗什麼亂,影響了徐晴開業的大好心情。吳雅咬了咬嘴唇道:“算了,說實話吧。我聽說她倆弄了個店,我琢磨這麼多年姐妹了,想送個紅包,又怕她們不收。”“真的?你那麼好心?”“我到底有多壞啊,你很了解我麼?哼。”吳雅真是漂亮啊,又嫩又美,嗔怒之下,眉毛一皺,看得我心這個蹦。“走吧,都來了,進去看看唄。”我說道。“不了,不了,你幫我把紅包遞過去吧。”吳雅道,說完遞給我個紅包,包好了,上麵寫著“生意興隆”。我接了過來,問道:“進去坐坐吧。”吳雅搖了搖頭。我有些無奈地拿著紅包回到了店裏。“給。”“誰給的啊。”徐晴有些奇怪。“你絕對猜不到。”“快點說,忙死了。”徐晴說。“吳雅。想不到吧。”一旁趙舒冷冷道:“她有那份心?”“我也很奇怪啊,不過來的都是客,我讓她進來坐坐,她不進來。”趙舒道:“她倒是也得敢,我看她就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