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漸漸暗了下來,大家各自用過晚飯後都回房歇息了,柳素雪給瑾萱送完藥也回去了,夜深人靜,隻聽見院外陣陣蟬鳴,瑾萱的房內並未點燈,月光卻灑進屋內,映的屋內亮了起來。
自白天回來她便無法入睡,一直在床上躺著閉目養神,瑾萱睜開眼,依然盯著屋頂看著,過了一會兒便輕輕起身來到窗前,然後輕輕的將放在懷中的玉簪拿了出來,玉簪很別致,月光散在玉簪上襯的玉簪更加晶瑩剔透。她將玉簪緊緊的攥在手中,隻見在她雪白的手臂上細細的映出一條紅線並且紅線在不斷拉長,指甲深深的嵌入肉中她卻絲毫不覺疼痛。
忽然聽到外麵有人說了句:“事到如今,還留著那種東西做何,即便你再愛,他也是你的殺父仇人,你們注定不可能在一起。南越王此時恐怕早已美人在懷了。”
此人在黑暗深處,瑾萱看不清他的臉,隻是麵無表情的說:“是啊,一切都沒有意義了,還留著這些有什麼用。”此時此刻她不會對出現在身邊的任何一個人感到奇怪,因為她覺得這個時候出現在她身邊的隻有兩種人,一種是要她生的人,一種便是要她死的人,這兩種人無論哪種人出現了對她都是一種解脫,對她來說生與死沒有什麼分別了。
低頭看了看手中的簪順著夜空使勁兒將它扔到連她都不知道的地方。好像一下子便釋然了一般,對著夜空又好像是對漆黑中的人說:“萬般皆是命。”輕輕的轉身回到床前便躺下不再言語了。不一會兒悠悠的簫聲響起,這聲音悠揚動聽,聽的人心曠神怡,就如同搖曳在茫茫的草原上,微風輕輕拂過臉頰,那種愜意是及其享受的,瑾萱便沉靜在這優美的旋律中沉沉入睡,這一晚睡得及其安穩,那個困擾她的夢沒有像以往一樣出現。
黑暗中的人出現在月光下,夜的黑卻始終擋不住他那俊逸的臉龐,臉部輪廓棱角分明,一身玄色外衣,讓他很巧妙的隱藏在夜空下。起風了,他看著屋裏的人,一抬手將支在窗戶邊的棍子打了下來,窗戶順勢啪的一聲關上了。他看了看手中剛剛被扔出來的玉簪,抬頭望了望天上的月亮,此時正躲在一片雲中不肯出來,轉身出了瑾萱的院中,消失在夜空中。
一夜無話,第二日天一亮,柳素雪便來瑾萱房裏送藥,推門進來一看,房中並無人,她將藥放在桌上,嘴裏念叨著一大早人跑哪兒去了,便出門來巡,整個後院都找了一遍還是不見人影,心裏想著前院平時都是那個死變態在那兒練劍,總不可能去了前院吧,這麼想著她便左拐右拐的來到前院,果不其然秦慕羽正在那裏練劍,不遠處瑾萱正站在一塊天然大石後麵看著,及其入神,連柳素雪走到背後都沒有察覺。
柳素雪也看向秦慕羽,輕輕發聲:“你想習武嗎?”
瑾萱一驚卻並未回頭,很平靜的回道:“生逢亂世,得不到別人的保護那便隻能自保,隻有自己足夠強大了才有能力自保,才有能力去保護別人。”
柳素雪也不反駁,聽秦慕羽講過她的事,大抵是可以理解她的這種想法的。她們就這麼一直看著秦慕羽練劍,直到他收劍回房。兩人便又來到了後院回到房間,柳素雪端起藥碗說:“我去把藥熱一下再給你送過來,你再好好休息吧,雖然可以下地了,但還是需要多加注意。”瑾萱也不推遲,隻說了句謝謝便轉頭望向窗外。
瑾萱回到床上躺著,閉著眼睛想著剛剛秦慕羽舞的劍法,她就這麼一招一式的回想著,誰都不知道瑾萱自小便有過目不忘的本事,大概連蘇子煜都不曾知道。她靠著記憶將秦慕羽的劍法在腦中過了一遍,雖然不是很順暢,可基本上可以練下來,隻要多加練習肯定可以如他那般舞的出神入化。吃過柳素雪端來的藥,她覺得有點犯困,便閉著眼睛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她突然感覺自己置身於一個陌生的地方,周圍什麼都沒有一片漆黑,她想拚命的喊救命,可是卻發不出任何聲音,突然她看見前方出現了亮光,她便拚命的向著亮光的方向跑去,拚命跑拚命跑,終於來到了光源處,她卻發現自己又去了另一個地方,看了看周圍熟悉的一切,這是南越王宮,這是父王的宮殿,原來之前的一切都是夢,不是真的,自己還在南越,父王還在王宮裏,子煜哥哥也會在第二天來找自己,她甚是開心,向著父王的寢宮跑去,推門進去就見父王和子煜哥哥都在屋裏,他們像在聊很開心的事情一般笑著,瑾萱高興的喊著父王,就在此時,蘇子煜拔出劍一劍刺入南越王的胸口,血順著劍流了下來,地上一片鮮紅,父王就躺在那裏看著她。瑾萱喊了一聲“不要”便一下子睜開眼,原來是一場夢,渾身的冷汗映濕了被子,額角的汗直往下流。她抬頭看了看外麵,天已經黑了,這一睡便是一下午,此時她再也沒有了睡意,起身擦擦頭上的汗,推門去了院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