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裏的黑狗倒不少,隻是有沒有雜毛我倒沒注意。
將村裏養狗的人戶全都跑了一遍,天快黑的時候終於在李癩子家找到了,隻是這李癩子要價高,好生求了半天才答應賣給我。
我是摸著黑回去的,走在路上陰風吹來,涼颼颼的。
回到家的時候大伯二話沒說,拿著斧頭一斧頭下去就將黑狗的腦袋砍了,將噴出來的黑狗血接到了一個大盆裏。
大伯的動作幹淨利落,看來沒少幹這樣的事。
他從黃布袋子裏拿出了一張棉線的漁網,這種漁網的網格不能鎖死,根本不能用來捕魚,漁網在盆裏泡成了絳紫色。
我和大伯將漁網攔在院裏,如果有東西想要進來,肯定會觸碰到這張網。
剩下的黑狗血也沒有浪費,回到堂屋裏,大伯從黃布袋子裏拿出了幾張黃紙、毛筆、一個銅鈴鐺、墨鬥和一把木劍。
他將黑狗血倒入墨鬥中,接著用毛筆蘸著黑狗血在黃紙和木劍上畫了符文。
他遞給我一張符文和銅鈴鐺交給我:“如果遇到什麼緊急情況,先搖銅鈴鐺通知我,符文能抵擋一時半刻。”
大伯說得煞有其事,我將兩樣東西放入兜裏。
似乎一切東西都準備好了,大伯端端正正坐在八仙桌的對麵,眼睛怒睜著,他不說話,房間的氣氛尷尬安靜。
幾個小時的時候,我們就這樣麵對麵坐著,我有些困了,而且尿也急了。
我有些難為情,夾著腿站立了起來。
“大伯,我尿急,能不能去號子裏開閘放水。”
“快去快回。”
大伯的話斬釘截鐵。
農村的房子廁所是在外麵單獨修的,不像磚樓在屋內,要去上廁所就必須得出去,而且布置漁網的時候並沒有將廁所圍在之內。
我出了房門,瞅見月光慘白,將院子裏照得明晃晃的,那漁網在微風裏輕輕晃動。
什麼也沒有,我稍稍舒心,將那漁網撥開,朝著廁所走去。
我們家的廁所是幾十年前的茅草屋,反正也沒住人,長時間沒有修繕,房頂上大骷髏小眼的,在月光的照耀下裏麵亮堂堂的。
我剛剛推開茅草屋的門,裏麵居然赫然站立著一個人。
那個人背對著我,在月光裏輪廓隱隱約約的,不過看身形倒也熟悉。
是爺爺回來了,可是白日裏我分明看到爺爺已經死了。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爺爺以前給我講的故事裏,人死了如果詐屍,隻要捂住口鼻,死人就聞不到活人的味道。
我趕緊捂住自己的口鼻,想關門上慢慢退出去,哪成想茅草屋的木板門咯吱一聲響了起來。
爺爺的身體矯健轉身,那一刻我們四目相對。
月光照耀下,爺爺那慘白的臉更瘮人了,眼睛裏流出來的血已經幹了,那一雙怒睜的眼睛裏竟然泛著微微綠光。
他慢慢張開嘴巴,嘴裏吐著一口黑氣,那黑氣慢慢朝我飄來。
我哪裏還敢遲疑,撒腿就往回跑,在院子裏大聲喊著:“大伯,救我,快救我……”
我是和大伯在堂屋門口撞上的,大伯的一手拿著木劍,一手拿著墨鬥。
他問我:“什麼事那麼慌張?”
“爺爺回來了,我看見爺爺在茅房……”
大伯拿著家夥就往茅房衝去,我哪裏還敢一個人留在原地,屁顛屁顛跟著大伯就往茅房趕。
可是當我再一次回到茅房的時候,裏麵空空蕩蕩的,根本就沒有爺爺的身影。
我擦了擦眼睛,仔細瞅了瞅,對大伯解釋:“我剛剛分明看到爺爺回來了,眼裏泛著綠光,口裏吐著黑氣。”
大伯用疑惑的眼神盯著我,隻說了一句:“屍體明天就下葬。”
白日裏大伯還說要等屍體在墳地裏暴曬七日,沒想到這麼快就變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