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是一路小跑下山的,我在後麵跟得緊,離開墳地的時候還特意朝那座荒墳瞅了一眼。
一個穿著紅衣披頭散發的女人居然坐在墳頭上,她輕輕梳著自己的頭發。
我的心裏一驚,這不是昨夜李癩子說的那個女人嘛?
可當我再看第二眼的時候,墳頭上什麼也沒有。
下了山,大伯直奔林強家,將幾張符文貼在他家的門口。
我問大伯:“你是不是想救他?”
“因果報應,該還債了,誰也救不了他。”
大伯回到家後一直安靜的坐在太師椅上,兩眼無光,我給他遞上茶水他也沒反應。
就像是丟了魂。
看見大伯此狀,我也不敢輕易入睡。
下半夜的時候,大伯忽然從太師椅上坐立了起來,他大叫聲:“不好,今晚上是不是沒有拉狗血漁網。”
大伯這麼一喊,我也反應了過來,隻記著要去搬石磨鎮鬼了,卻忘了自己家裏的事情。
大伯剛把漁網拿在手上,準備拉開門去鋪狗血漁網。
門板砰砰砰便響了起來,我大伯愣怔在原地,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敲擊門板的聲音越來越響,大伯將漁網丟在地上,將木劍和墨鬥拿在手上。
哐當一聲,門板居然被撞了二指寬的縫隙,如果不是鐵門栓釘得牢實,怕是門已經被撞開了。
大伯大嗬一聲:“還愣在那裏幹什麼,快來頂住門板。”
我回過了神,和大伯一人頂一邊門板,外麵巨大的撞擊將我和大伯的身體推搡著。
“大伯,我快頂部住了。”
大伯卻在旁邊數著一二三四五……
大伯剛數到七,門板被撞開了縫隙,他眼疾手快將那把木劍從縫隙裏狠狠插了出去。
“啊……”
一聲女人哀怨的聲音,慘烈,尖銳,讓人心裏聽了發慌。
從門縫的木劍上流淌著黑血,沿著劍身滴滴答答掉落到地上。
房門外安靜無比,那木劍忽然劇烈晃動了一下,劍身朝門縫迅速竄去,大伯要緊了牙關將木劍拔了出來。
過了很久,我還以為那東西已經離開了,我伸著腦袋透過門縫朝外望去。
隻見院子裏站著一個身著紅衣的女人,她的身上散發著黑氣,穿著紅繡鞋的雙腳離開了地麵。
她背對著我,拿著梳子正在輕輕梳著自己的頭發,那散發著黑氣的頭發一直垂到了腰。
“大伯,她還在院子裏。”
那女人的頭忽然扭了過來,我看不見她的臉,她的頭發下麵似乎是黑黝黝的洞,盯著的時候仿佛能把人的魂兒給勾走。
她飛一般衝了過來,撞到了我門板的縫隙上,我的眼睛剛好湊到那黑黝黝的洞前麵。
大伯迅速將我拉開,大聲罵道:“難道你想死嗎?”
紅衣女人並沒有繼續撞門,屋外飄蕩著空洞的聲音,那聲音就像是浮在空氣裏。
“我看見你了,你是逃不掉的,嗬嗬嗬……”
我和大伯在門邊守了很久,直到天亮了,才慢慢推開門。
我們走出門外,村裏忽然響起了劈裏啪啦的鞭炮聲。
最近村裏沒有哪家有喜事,那肯定是喪事。
大伯衝到了林強的家裏,剛走進院門,就看見了林強的身體掛在自己的屋簷上。
他的死和李癩子的死一樣,身體被剝了皮,隻剩下了血禿禿的身體。
沒了眼皮的眼睛突兀而出,嘴巴張圓。
家裏人點了鞭炮,林強的老婆和兒子在院子裏燒著草紙,草紙燃燒的很旺。
離開的時候,我問大伯:“房子外麵貼了符文,怎麼林強還是死了?”
“荒墳裏的正主吸了李癩子的精魄,怕是符文已經不管用了。”
我有些害怕,輕聲問大伯:“她要殺的下一個人是不是我,像李癩子和林強一樣,被扒了皮,掛在高處。”
大伯隻是輕輕拍了拍我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