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粉佳人
當時追求呂碧城的人很多,據說呂碧城的眼光也非常高,隻看上了梁啟超與汪精衛,但她又嫌梁啟超年紀太大(比呂碧城大9歲),汪精衛年紀太小(與呂碧城同歲)。另外,根據近代天主教史學家方豪先生考證,《大公報》主編英斂之,十分愛慕呂碧城,甚至引起了英夫人的誤會。史學家梁元生先生也在英氏日記中發現了英斂之寫給呂碧城的詞:“稽首慈雲,洗心法水,乞發慈悲一聲。秋水伊人,春風香草,悱惻風情慣寫,但無限悃款意,總托詩篇瀉。”確實情意綿綿,流露著一片深情。
呂碧城是這樣與友人說起她的情感感悟的:生平可稱心的男人不多,梁啟超早有家室,汪精衛太年輕,汪榮寶人不錯,也已結婚,張謇曾給我介紹過諸宗元,諸詩寫得不錯,但年屆不惑,須眉皆白,也太不般配。我的目的不在錢多少和門第如何,而在於文學上的地位,因此難得合適的伴侶,東不成、西不就,有失機緣。幸而手頭略有積蓄,不愁衣食,隻有以文學自娛了。
倡導女權的教育家
呂碧城還與“鑒湖女俠”秋瑾交情莫逆,提倡女權,曾與秋瑾同榻而眠,所論多國運民脈之事。“流俗待看除舊弊,深閨有願作新民。”是她們的共同心聲。有趣的是,秋瑾因仰慕呂碧城,也號“碧城”,不少呂碧城的作品被誤認為出自秋瑾之手,於是秋瑾“慨然取消其號”。不久,呂碧城又為秋瑾創辦之《中國女報》撰寫發刊詞。秋瑾被害,呂十分痛心,夜不能寐,設法與人將其遺體偷出掩埋,又於靈前祭奠之。呂碧城又用英文寫了《革命女俠秋瑾傳》,發表在美國紐約、芝加哥等地的報紙上,引起頗大反響。她曾與“鑒湖女俠”呼籲革命,是發動女權運動的先驅者。
做《大公報》主筆期間,呂碧城借助這一輿論陣地,積極為她的興女權、倡導婦女解放等主張發表了大量詩文。作為婦女思想解放的先行者,她認為,要想實現女性的真正獨立,必須“啟發民智”,極大提高女性人群的思想文化素質。因此,興辦新式女學成為她實踐自己理想的奮鬥目標。於是,呂碧城發表了多篇言論,宣揚興辦女學的必要性和重要性。她把興辦女學提到關係國家興亡的高度,以此衝擊積澱千年的“女子無才便是德”的陳腐觀念。女學運動的興起,恰恰證明了社會上男女地位的不平等,“欲使平等自由,得與男子同趨於文明教化之途,同習有用之學,同具強毅之氣。”她認為,“辦女學、開女智、興女權才是國家自強之道的根本”。
為了幫助呂碧城興辦女學,《大公報》總經理兼總編輯英斂之介紹她與社會名流嚴複、嚴範蓀、傅增湘等相識,以求支持。《天演論》譯者、著名思想家、教育家嚴複當時執教於天津水師學堂,並任該校總教習、總辦(校長),與英斂之過從甚密,曾為其手書《大公報》報名。他也早聞呂碧城大名,對她十分賞識,讚之曰:“此女實是高雅率真,明達可愛,外間謠諑,皆因此女過於孤高,不放一人於眼裏之故。故我看甚是柔婉服善,說話間除自己剖析之外,亦不肯言人短處。”嚴複隨後不僅收她為女弟子,悉心教授邏輯學原理,師生互致詩詞唱和,還向總督袁世凱鼎力推薦呂碧城,說她是興辦女學的最佳人選。於是袁世凱欣然同意,讓她協助戊戌科進士、直隸提學使傅增湘籌辦女學。在天津道尹唐紹儀等官吏的撥款讚助下,女學籌辦進展順利。1904年10月3日《大公報》刊登了“倡辦人呂碧城”發布的《天津女學堂創辦簡章》,同年11月17日北洋女子公學正式成立並開學,呂碧城出任總教習(教務長),傅增湘為監督(校長)。兩年後添設師範科,更名為北洋女子師範學堂,時年23歲的呂碧城升任監督(校長)。這樣年輕的女校長,當時全國也是絕無僅有。
這一時期,呂碧城的女子教育思想主要體現在:中國的女子教育以改造國民素質為本,培養德智體全麵發展的“完全之個人”和“完全之國民”;女子要享有與男子一樣的受教育權利,打破女子教育以識字和家政為主的教育清規,以西方教育為藍本,對女子必須授予全麵的教育;女子教育要大膽任用男教師,以提高女子教育質量;女師的學生,今後不僅做女子學堂的教師,更要做男子的教師;等等。這些教育思想的提出,對當時的教育界是極大的震動,確為當時的女子教育吹進一股清新的風。
在這方校園的淨土上,呂碧城為推廣新式女子教育不遺餘力。她一幹就是七八年,既負責行政又親自任課。把中國的傳統美德與西方的民主、自由思想結合起來,將中國國學與西方的自然科學結合起來,使北洋女子學府成為中國現代女性文明的發源地之一。她希望她所培養的學生將來也致力於教育和培養下一代,“為一個文明社會的將來盡各自的力量”。許多在此學習的女生後來都成為中國傑出的革命家、教育家、藝術家,如鄧穎超、劉清揚、許廣平、郭隆真、周道如(曾是袁世凱敬重的家庭教師)等,她們都曾親聆過呂碧城授課。在沉寂的中國大地上,呂碧城為女性的整體覺醒播下了一粒粒希望的種子。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