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連蒙帶騙,拐走皇帝(3)(1 / 2)

哪知董承還真笑著說出來一件:“兩年前關中大旱田野不收,加之李傕、郭汜倒行逆施,人相食啖白骨委積,穀子一斛賣到五十萬,豆麥一斛也值二十萬錢。那時天子下令盡出太倉之糧,命侍禦史侯汶督率兵丁為饑饉之民熬製糜粥。可幾日下來餓死之人不見減少,天子懷疑賦恤有虛,命人在禦座前量試作糜,結果發現水多糧少不能果腹。尚書令以下參奏侯汶之罪,但天子念及侯汶也是不忍太倉盡散,沒有治以重罪,僅僅杖責五十。自此之後賑災之人不敢作假,粥都稠得立得起筷子,百姓多得活命。這可算得起一件美談吧?”

這件事聽似簡單,其實大有深意。出太倉之糧可見劉協心懷百姓,不加侯汶重罪可見劉協體恤大臣,杖責五十可見劉協賞罰分明。此事處置妥當已頗為難得,更何況兩年前皇帝還不到十四歲呢!

曹操轉臉看著董承,似乎明白了什麼。眼前這個人美其名曰什麼永樂太後族侄,又什麼貴人之父,想當年不過就是董卓帳下一員普通部將罷了。西涼部將是何種德行天下盡知,他董承也未嚐能比徐榮、胡軫、李傕、郭汜之流品質好多少。可就是這樣一個人,在皇權衰微至極、虎賁士不滿百人的情勢下,拋棄舊惡轉而救駕……看來劉協這個小皇帝的魅力果真非同尋常。

“大漢天下淩遲之際,能有此聰慧之主,複興有望矣!”曹操不住點頭,看似漫不經心地感歎道,“昔日霍光、金日磾並受武帝托孤之意,輔佐孝昭皇帝安定天下。如今我與將軍亦當效仿古人,為天子驅馳奔走,複興漢家社稷啊!”

這個比方寓意頗深。昔日漢武帝是曾以霍光、金日磾為顧命大臣,不過霍光權勢甚重,金日磾雖為副手,卻幾乎連權力都沒有。今天比出這件事,誰是霍光,誰又是金日磾?董承聽得冷汗直冒,生怕禍不旋踵,趕緊拱手道:“承才力不逮,唯將軍馬首是瞻。”他嘴裏倒還算清楚,但因為心裏慌張,哆哆嗦嗦一鬆韁繩,不由得身子直晃,眼瞅著就要從馬上栽下去。

許褚就跟在他身後,搶過兩步,一把攥著董承鎧甲後領往上提,就像拎小雞一樣把他拎回到鞍韂之上。董承被提了個盔歪甲斜,嚇得差點叫出聲來。

“國舅,您倒是坐穩了呀!”許褚這一嗓子聲若洪鍾,驚得董承兜鍪落地,都顧不上去撿,戰戰兢兢道:“多謝將軍攙扶。”

“國舅!您的兜鍪!”又一個炸雷般的聲音自耳畔響起,董承扭頭一瞧,典韋掌中一枝大戟正挑著他的兜鍪遞到眼前。

接還是不接呢……董承犯難了。若是伸手摘下兜鍪,那大戟就勢捅過來,離著一尺可就是自己的咽喉啊!他瞥眼看曹操,曹操笑嘻嘻道:“國舅,還不把兜鍪帶上,君子死不免冠嘛。”

死不免冠?!董承脈搏都快沒了,咽了口唾沫,把眼一閉伸手抱過兜鍪戴在頭上,做好了命喪於此的準備。等了好半天沒動靜,他再睜開眼瞧,典韋早已經退到曹操身後了,不由得長出一口氣,催馬繼續前行。曹操把他的舉動看得清清楚楚:行啦,這個人已經嚇破膽了!

兩人並轡而行接著趕路,再不說什麼話了。大約行了半個時辰,眼瞅著就快行至塢鄉,隻要過了塢鄉就是太穀關了。突然有一隊快馬迎麵奔來,為首者正是曹操內弟卞秉。他縱身至曹操馬前拱手施禮:“啟稟將軍,楊奉、韓暹蓄意作亂,於關口埋伏兵馬有意刺王殺駕!”

楊奉、韓暹反了?!董承一驚,但隨即對此表示質疑:昔日同在關中救駕都不曾起過二心,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幹蠢事?

“這些白波賊真是惡性不改!”曹操卻不問真偽,扭頭對董承道,“國舅,太穀關有埋伏不能走了,南至魯陽這一路凶險異常,倘若天子有閃失咱們擔待不起。若依在下之見,不如東出轅關,先到許縣落腳。您以為如何啊?”

董承明白了,這消息是曹操故意編造的,但現在已然出了洛陽,前後都是曹家的兵,哪還敢說什麼反對的話啊?他戰戰兢兢道:“一切全憑將軍做主。”

“國舅忒謙了。”曹操抖著韁繩喃喃道,“其實許縣也是不錯的地方,平坦開闊,可以營建宗廟,而且我已備下了充足的糧食……卞秉,快快傳令,在前麵的路口隊伍轉向東行,加速前進!”

前麵就是通向轅關的大道口,事情豈能這麼湊巧?看來一切都是事先安排好的……董承越想越害怕,真到了許縣便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了。他試探著問曹操:“臨時改道非同小可,咱們是不是去請示一下天子啊?”

“哎呀,現在耽擱行程,倘被反賊趕上豈不麻煩?”曹操嘿嘿一笑,“我看這樣吧,咱邊走邊跟皇上說……可我在這裏督率前隊又走不開,那就有勞國舅您辛苦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