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裏就是屋子了,屋子裏掌著燈,已經有客人在了,推門進去,屋子裏麵是那種標準的古宅的布局,中間是正廳,有牌匾對聯字畫什麼的,隻是兩邊都用屏風隔了開來,屏風後麵安排了座位,靠窗,窗外就是池塘,對著池塘吃酒,才有詩意。
楊老頭沒有把我們安排在大廳裏,而是帶我們到了後麵的廂房,走過回廊,九曲十八彎的,這裏讓我想起了y市的著名景點,個園。
廂房一間連著一間,大部分都長著燈,現在是楊老頭下半年出酒的日子,所以客人格外的多,酒不多,基本都是拍賣,價高者得。這就沒有上限了,原本是為了附庸風雅,如果兩個附庸風雅的人聚在了一起,那就變成鬥富了。
楊老頭從來沒說自己的酒肆是件風雅的事情,所以他也不拒絕別人給他塞錢,他不貪錢,但是別人送來的,幹嘛不要呢。
經過一間廂房的時候,裏麵的客人發出一陣笑聲,我總覺得在哪裏聽過,但是實在是想不起來到底是誰,門窗又都緊閉著,看不見臉,我想看個究竟,但是老道催的緊,隻能快步跟上去。
廂房不大,古色古香的,談不上多精致,但是該有的韻味都有了,大概早些年那些文人墨客在自己的宅子裏自斟自飲也就是這麼個把式。
楊老先生有三種酒,米酒白酒和黃酒,這米酒黃酒自然不用說,是我們國家自古就有的,白酒則是北宋時期從西域傳過來的,主要還是一種蒸餾提純的手法。相傳最早的白酒酒窖是水井坊,這個地方現在被當做一個白酒的品牌售賣著。
楊老頭介紹說,他的白酒和別人的可不一樣,當年西域傳來的典籍當中,就有一種特別的釀酒手法,釀的白酒雖然不如傳統蒸餾出來的那麼烈,但是滋味卻非常的特別。我們自然是要這種酒了。
一壺酒,兩碟子小菜,再來些花生米,三個人圍著圓桌坐定下來,杯中倒滿,還沒靠近聞,酒香就已經灌滿了我的鼻腔,雖然並不嗜酒,但是這酒確實有他吸引人的地方。
我也不敢先喝,隻能學著兩位老先生的樣子,按照古人喝酒的禮節來。老頭子介紹,古人喝酒有四個步驟,拜,祭,啐,卒爵。
老頭子也不多說,親自演示起來。隻見他起身,恭敬的對楊老頭行了一個禮,然後拿起杯子,潑在地上,隨即楊老頭又給他滿上。老頭子舉起酒杯在嘴邊呷了一小口,豎起大拇指稱讚起來,最後仰頭,一口喝完了杯中的酒。
拜就是拜謝,祭就是感謝大地上蒼的養生之德,啐就是平常,然後誇讚主人的慷慨,最後就是一飲而盡,表示盡興。我看的很是高興,怪不得有錢人喜歡過來,在這裏喝酒感覺整個人都升華了。
古人當真比我們現在的人要禮貌許多,就連喝酒都帶著敬畏之心,或許我們追求的所謂文藝,在古時候不過是一種常態罷了。
我學著老頭子的樣子也來了一變,有些蹩腳的地方老楊都好心的指正我,比如作揖的細節,讚美該說什麼話之類的,有些繁瑣,但是頗為有趣。
吃著小菜,品著酒,雖然老頭子平時玩世不恭的樣子,但是和老楊在一起雖然偶爾鬥嘴打趣,但是大部分時候還真是一副高人的做派,他們之乎者也的聊著,我一句都聽不多,大概都是一些佛家道家的東西,都是文言文的,我差不上嘴,隻能悶頭品我的酒。
“老道啊,這是你新收的徒弟啊?”終於話題開始常態化了。
“不是,姑且算是小友一個吧。”老頭子的話讓我很受用,他說我是他朋友,那麼我們平輩,金師傅以後就是我孫子輩的了,心中不住的竊喜,恨不得把這一幕拍下來發給金師傅看。
“那姑且也當小友一個,敬你一杯吧。”楊老先生舉起酒杯遞到我麵前,受寵若驚的我一下子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隻能慌忙的站起來,也舉起酒杯碰了過去。
老頭子哈哈大笑,說道:“既然是朋友,就是平起平坐的,你這站起來接酒,顯然是唐突了。”
我心裏不住的打鼓,當真莫名其妙的和這兩位成了朋友,不知道會不會折壽啊,拎起來這兩位都可以做我的爺爺了。
兩個老頭倒是不在意,顯得非常的豁達,倒是我這個年輕人迂腐了。也罷,既然他們都開口了,我就占了這個便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