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母看沈父臉色難看,低聲問:“怎麼了這是?”
沈父喘了口氣,說:“剛才見到支書,支書說讓咱們家約束著省勤,看樣子支書是不同意他閨女跟省勤這事。”
沈母說:“咱爹知道這事不?”
沈父說:“不知道,我去找省勤說,省勤說他對支書家的閨女根本沒意思,是那丫頭單相思,你說說這是人說的話嗎,你明明沒意思你也知道人家姑娘對你有意思你為什麼不明著跟人家說清楚,這會倒好,讓人家姑娘的爹找到我頭上來,你說我窩囊不窩囊。”
培茵看自己爹的樣子,就知道那支書說話的時候一定是態度有問題,要不然憑自己爹的修養不會氣得臉色都有些發青了。
沈母說:“別生氣了,吃了飯你跟咱爹咱娘說說,趕緊給省勤找個媳婦吧,我想隻要是省勤成家了支書家閨女的念想也就斷了吧。”
沈父點了點頭,說:“我也是這樣想的,我剛才在街上看見省全嫂子了,等著跟省全嫂子說一下幫著看看哪裏有合適的姑娘,這十裏八村的省全嫂子知道的多些。”
沈家人不知道的是這會沈家村支書田保根家這會也不太平啊。
沈家村大部分都姓沈,另外一個大姓就是田,這田保根十幾歲就參加八路軍,經曆過抗日戰爭,解放戰爭,淮海戰役打徐州的時候負了傷,就回了老家,解放了就被選為沈家村的支書,已經幹了十幾年沈家村的支書了。
田支書家就一兒一女,閨女叫田玲玲,已經二十歲了,這次縣裏的幾個工廠招工聽說要了一個名額,不是紡織廠就是去機械廠。兒子十七歲,去年上的縣裏的一中,據說曾經大串聯去天安門廣場被毛主席接見了,是村裏人的驕傲。
田支書四十多歲,話不多,總是一臉嚴肅的樣子,支書的媳婦是個性格溫和的人,這會正勸著坐在炕沿上抹眼淚的閨女。
田玲玲對沈家二叔沈省勤的感情那是沒說的,從小就喜歡跟在這個比自己大五歲的男孩子的後麵,沈二叔別看幹活不靠譜,可是人家吹拉彈唱樣樣精通,更是是屬於“暖男”類型的人,對誰都關懷備至,要不是大家知道支書家的閨女對沈省勤的情誼,估計村裏得有好幾個姑娘跟在沈二叔屁股後麵吧。
支書田保根抽了一口煙袋,皺著眉頭對哭哭啼啼的閨女說:“你早點把這心思給我斷了,你不知道沈省勤他家大哥是個右派啊,還非他沈省勤不嫁,你嫁一個給我看看,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幹脆利落的作風,一看就是部隊出來的。
田玲玲眼睛紅腫,抬起頭來朝著自家爹大聲說:“現在是新社會,戀愛自由,你幹涉青年人的自由是老封建。”
田支書氣得把眼袋鍋子扔到桌子上,站起身來說:“你還反了天了你,我告訴你,把你爹我逼急了眼我把你送到部隊上去,本想著你是我嬌養的閨女,怕你去了吃苦,在這附近找個工作幹著,再找個城裏的婆家就能過上好日子,你倒好,給我來這一套。”
支書媳婦看自己男人站起來要打閨女的樣子,忙上前攔著,說:“你好好的跟閨女說話,這吆五喝六的嚇著閨女咋辦?”
支書指著自己媳婦,氣急敗壞的說:“閨女這樣子你也有責任,什麼事情都依著她,我戰友來說親,她不願意你就不願意,這倒好,留來留去的我留出個仇人來我,你,你,你們,唉……”
支書媳婦聽自己男人這樣說,有些生氣了,說:“你還說你戰友,你戰友那孩子腿不好,我能眼睜睜的看著閨女往火坑裏跳嗎?”
支書說:“玲子要是嫁到我戰友家裏接著就能轉成城裏的戶口,還用得著在莊稼地裏吃苦?你們就是頭發長見識短。”
支書媳婦不願意了,這泥人還有三分土性子,更何況支書家那閨女可是支書媳婦的心尖子呢。
支書媳婦生氣的說:“怎麼滴,城裏戶口比閨女的幸福還重要?田保根啊田保根,我實在是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就為了一個城裏戶口讓咱閨女嫁給一個瘸子。”
田保根說:“那孩子腿不好還不是為了集體的利益受的傷嗎?你們啊你們,讓我說你們什麼好啊,那沈省勤有什麼好的啊,遊手好閑的,就沒見他下力氣在地裏幹過活,一看就不踏實,閨女嫁給他有什麼好的?”
田玲玲說:“省勤哥能吹會拉的,是個文藝人才,人家怎麼就不踏實了,文宣隊的工作幹好了也是人才。”
田支書看自己的其女這樣,生氣的說:“是人才也不是你的菜,這事你甭想。”說完一甩袖子就走了。
田玲玲氣得坐在炕沿上“嗚嗚”的哭起來,支書媳婦一看,這爺倆弄僵了,歎了口氣坐在閨女身邊,拍了拍閨女的肩膀,說:“玲子啊,你爹都是為了你好,省勤家的大哥一家人從京城被趕了回來,這都好幾年了也沒見有個什麼說法,估計是得在村裏一直待著了,家裏有個右派出了門誰都能踩你一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