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明雋抬頭看了看沈母,看到沈母的顏色,這個安靜但是卻非常敏感的男孩子有些明白這個一直喊“嬸嬸”的意思了,輕輕地喊了一聲“爸爸”,或許是血脈親情,或許是父子天性,杜明雋這一聲“爸爸”喊出來之後,不光是自己輕鬆了很多,就連杜維德的臉上也有了輕鬆的神色,眼睛不由得濕潤了,自己最虧欠的就是這個孩子,還有孩子的母親了,從孩子那麼一點大自己就被抓了,孩子的母親帶著才三歲的孩子在西平被人欺辱,最後孩子的母親重病而逝,這些對才幾歲的孩子都是沉重的打擊,杜明雋這些年的經曆趙團長已經跟自己詳細的說了,聽到孩子因為受到打擊不說話,杜維德這個自打被抓就沒有流過一滴淚的經曆過很多嚴酷戰爭的男人捂著臉“嗚嗚”的哭了許久,後來,聽說孩子被送到沈家村之後好了許多,杜維德還是才有些放心,知道今天晚上,聽到自己的孩子喊了這一聲“爸爸”,杜維德眼眶有一次濕潤了。
杜維德擦了擦眼裏的淚,朝杜明雋招了招手,說:“明雋,到爸爸這裏來。”
杜明雋聽了杜維德的話,看了一眼沈母,沈母笑著對他點了點頭,杜明雋順從的挨著杜維德坐在了炕上,杜維德伸手攬了攬杜明雋的肩膀,覺得手下杜明雋的身子一僵,但是接著就軟了下來,看樣子已經接受自己的父親了。
杜維德非常欣慰自己孩子的懂事,當年那個跟在自己的身後,一不小心絆了一下,坐在地上哭的跟個小花貓似的耍賴不起來非得自己抱起來的小男孩長大了,那個時候的家是自己認為世界上最溫暖的地方,有溫柔賢惠的妻子,有可愛懂事的稚子,但是現在都不複存在了,想到這些,這個一直一來都非常堅強的男人眼裏又有了淚意。
沈父跟沈母看著這對父子無聲的交流,沈母覺得心裏很酸,想起來,自家算的上是最幸運的了,就算是條件再艱苦,可是一家人自始至終的都在一起啊,看看那些妻離子散的,看看那些早早的撒手人寰的,這就算的上是最最幸運的事情了吧。
等到杜維德情緒穩定下來之後,杜維德說:“我是從青山那邊連夜過來的,車子在沈家村村頭上等著,等會我就得再會省城。”
杜維德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沈大哥,沈大嫂,謝謝你們照顧了明雋這麼多的日子,我想這次把明雋帶回去。”
沈父沈母對看一眼,就連杜明雋都有些不敢相信的抬起頭來看著自己的父親,沈母說:“杜書記,明雋帶回去誰照顧啊?”
杜維德說:“我現在跟我嶽父一家住在一個院子裏,我來的時候我嶽父嶽母再三的交代一定要把孩子帶回去,孩子的母親是他們唯一的女兒。”
聽到自己的姥姥姥爺,杜明雋低下了頭,沈母坐在炕沿上,摸了摸杜明雋的頭,說:“明雋,既然你姥姥姥爺要你回去,那你就回去吧,姥姥姥爺年紀大了,你得好好的孝敬他們,知道嗎?”
杜明雋眼裏憋著淚,點了點頭,沈母說:“那你先回屋裏整理整理你的東西吧,帶著奶奶幫你做的那一身新棉衣。”
杜明雋眼裏含著淚,點了點頭,就穿鞋下炕去了自己屋裏收拾東西。
看到孩子出去了,杜維德說:“當年曰嵐生病,我嶽父也在被審查,大舅哥來看過幾次,因為我的原因不能帶回省城看病,原想著再回去好好的活動活動把人先帶走的,誰知道曰嵐病的那麼重,才幾天功夫就沒了,嶽父嶽母知道之後傷心自責了很久,礙於一直沒有得到自由,知道明雋被送到青山那邊之後沒有把孩子帶回去,再後來,我嶽父出來了,我緊跟著也出來了,聽說青山那邊把孩子送到這裏來了,沈大哥,沈大嫂,實在是太感謝你們了,要是沒有你們,我真不敢想明雋這個孩子現在是個什麼樣。”
沈父說:“杜書記啊,您就別再感謝我們了,當年我們一大家子回來也多虧了您的幫助,要是沒有您,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挺過那些批鬥大會。”
杜維德說:“過去的咱們就不再多說了,沈大哥,以後我會讓明雋經常來家裏看望你們的。”
杜明雋走的這麼突然,這麼悄無聲息,就連一個屋子睡覺的周藏也不知道,半夜的時候杜明雋被他的父親接走了。
培茵第二天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心裏微微的有些失落,跟杜明雋待了這麼長的時間,已經很習慣身邊有這麼一個安靜的人的陪伴,不過又想到杜明雋能回到自己的父親的身邊,也算的上是一件替他感到高興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