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母跟馬翕然這次談話之後,晚上睡覺就跟沈父說起自己父親的墓地的事情,當年父親的骨灰是沈父還有當年幾個同學一起趁著天黑去西山埋的,雖然做了標記,但是這麼多年過去了,那邊很多地方都被開墾當了農田,再回去找也沒有找到。
沈父看著一直蹙著眉頭的沈母,說:“悅然,胡紀明說要招呼幾個同學一起聚一聚,就在明天,咱們倆一起去吧,去了再跟那幾個同學好好回想一下,嶽父的墳頭應該是能夠找到的,等找到了嶽父的墳頭,咱們就把父親的墳遷出來。”
當年馬父犧牲,按照規定是要在當地安葬的,是沈母,作為當時馬父唯一的親人,強烈的要求把自己的父親的骨灰盒要了回來埋在了西山,沈母想到當年自己的堅持,歎了口氣對著自己的愛人說:“省思,當年如果我沒有那麼固執就好了,如果讓組織上安葬了父親,咱們還能找到的。”
沈父拍了拍沈母的肩膀說:“你別著急,這件事情我跟胡紀明好好的說一說,一定能找到的。”
沈母說:“我曾經去看過的,那個地方都成了一片果園,怎麼找呀。”
沈父說:“咱們再試試,再試一次看看。”
第二天,沈父去參加了同學聚會,回來之後,滿麵紅光,拉著沈母到屋裏,小聲的說:“悅然,我找到嶽父的墓地了。”
沈母聽了,有些不敢置信,說:“怎麼找到的?那個地方我去看過,已經平了成了果園了呀。”
沈父說:“咱們下放走了之後,胡紀明又去過那個村一趟,跟那個村的村長說了嶽父的事情,那位村長聽說嶽父是為國捐軀的,逢年過節的就幫著咱們去給嶽父的墳頭添添土,後來,村裏要在那個地方建個果園,村裏的墓地都遷了出來,村長也把嶽父的墓給遷出來了,後來村長去世了,村長的孩子知道嶽父的墓地的事情,胡紀明前些日子去那個村裏找人了解情況的時候見了那位村長的兒子,已經把嶽父的墓地遷到烈士公墓了。”
沈母聽了,眼裏的淚一大滴一大滴的順著臉頰流,沈父見了,趕緊給她擦眼淚,說:“你看看你,這是好事啊,怎麼還就哭上了呢。”
沈母說:“咱們終於把我父親找回來了,我這是高興的,你等著,我這就去把大哥叫過來,咱們得去好好的拜祭一下。”
馬翕然看到自己的妹妹眼圈通紅的喊自己,趕緊跟著過去,聽到說是找到自己父親的墓地之後,心裏也是一陣的激動,高興的說:“這是好事,這是好事啊,悅然,咱們得跟母親說一下。”
商量了之後,沈母跟哥哥去了母親暫住的房子裏,把房間裏的幾個孩子叫了出去,馬母看到自己的一雙兒女這樣,就知道要跟自己說事情,再一琢磨,就知道說的是孩子們的父親的事情。
馬母想了愛人一輩子,念了愛人一輩子,就因為自己的一時任性,天人永隔,這些年,馬母心裏一直是悔恨的。
看看沉默不語的一雙兒女,馬母歎了一口氣,說:“是不是要說你們父親的事情?翕然,悅然,這些年我心裏一直在恨我自己,當初為什麼要回娘家待了那麼多天,我應該跟你們的父親好好的說說,好好的溝通一下,這麼多年,我一直在想,如果當初我跟著你們的父親,帶著你們倆一起回國,哪怕是再難,再累,但是我們一家人在一起啊,如果我跟著你們的父親一起回來,你們的父親 一定不會早早的就去世的,你們的父親我很了解,工作起來不是很顧惜自己的身體,都是我在一邊說著他他才能夠好好的歇一歇,我真的是很後悔啊。”
馬母年事已高,不能這樣大悲大喜,沈母跟自己的哥哥趕緊一邊一個,沈母用手按摩著母親的後背,說:“母親,父親在大西北的工作很危險,我聽父親的同事說過,父親都是把危險留給自己,他後來帶出來的幾個學生還曾經跟我說過,父親說他已經這麼大的歲數了,他的學生們都還年輕,年輕就是能夠有無限的可能,父親不論在什麼時候都很愛護他們,那次的試驗,父親一個人在實驗室裏,就算是出了意外,父親也把試驗的數據留了下來,他們都說父親是英雄。”
馬母說:“你們的父親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啊,說的不多,總是埋頭去做,我現在還記得,咱們花園裏的那些玫瑰花,還沒有盛開的時候你父親都去剪了來,放到餐桌的花瓶裏,你們的父親雖然沒有說過,但是我知道,他的心裏有我。”
馬翕然說:“母親,父親的一位學生把父親的墓地遷到了烈士公墓,您看咱們找個時間去拜祭一下吧。”
馬母點了點頭,說:“行啊,明天一早咱們就去吧,帶著家裏的孩子們,讓他們都知道,他們的外公太外公是個大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