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年農村誰家要是有個紅白喜事蓋房子上梁啥的,親朋好友鄰居街坊必然全員出動,去辦事家裏幫忙的。
現如今年代農村人辦事情吃酒席全都是雇人,自己弄吧累不說,飯店的品味好壞也不好掌握,東西多少也想不周全。
所以今天村部的這場酒席,便是大會主辦方出錢通過鎮裏介紹委托本村村長李東州幫忙在鎮裏找人承包辦的。
廚師,桌子、凳子、打朵人員、酒席上的飯菜還有瑣碎的筷子碗等等東西人家全都包了。不用主雇操一點心,您了隻要把錢預備好了就成。
村長李東州是中共黨員,同時兼任村書長,又是人大代表,按理說這樣的人物在村裏一定威信十足,辦事情的時候村長組織村民過來幫工,那應該就是一句話的事兒,可是結果卻不然,今天村部場院的酒席上,除了雇傭的人外,幫工就那麼幾個,場院裏人來人往的雖然熱鬧,但少了些農村辦事情時應有的喜慶氣氛。
眼見著那些吃飽撐著的城裏人都紛紛下山,坐到了座位上,流水席便開始上菜。
流水席不像城裏酒店上菜的秩序先是冷熱拚盤之類的軟菜,而是大碗笨雞燉土豆,深盤自製香腸拚盤,大盆的紅燒肉燉山菜和油炸幹豆腐圈肉餡之類提前過油或者燉到火候之類的硬菜直接被端了上來,相反那些現炒現吃的青菜之類才開始下鍋。每兩張桌子的旁邊還有一箱啤酒和論洗臉盆裝的大米白飯和兩騾子大碗。
林鵬飛在農村長大,尹大奎更是白事司儀,這在農村也叫陰陽先生,對這種流水席見怪不怪,根本不用人讓上桌就開造,不像某些文人教授專家學者之類看見滿是油漬的桌椅直撇嘴。
一個矯情的教授拿手帕好好擦了擦椅子才迫不得已的一屁股坐下,坐下後雖然又累又餓,但卻又迫不及待的問:“這位老鄉,跟你打聽個人,李東州你認識嗎?”
教授的朋友已經用自帶的紙巾幫他擦了麵前的杯子,然後將自帶的礦泉水倒了進去。要不是為了見證林鵬飛說三日內有人死亡的話,怕是教授和他的朋友就直接坐進旅遊大巴等著返回來。
“李東州?當然認識了,不就是俺們村李大村長嘛!”那老鄉並不十分熱情,相反語氣裏還帶著微微的怨氣。放下盆排骨燉雲豆隨手往南邊一指說“就那個喝水的”然後就走了。
林鵬飛與尹大奎也聽到了,兩人喝了口啤酒之後,一個眯著眼睛一個皺著鼻子去“看”去“聞”那個喝水的村長。
李東州標準就一村幹部形象,旅遊鞋配西服,滿臉褶子梳著一頭老分頭,長得跟著名演員李雪健演的貧困縣幹部有些連相,隻是眼角有道淺疤把眼神襯托得很毒。
因為那些上山的城裏人回來的較慢,而李東州又有糖尿病,所以他吃午飯並喝了杯啤酒,此刻正坐在樹蔭下正拿著滿是茶垢的大茶缸子喝水剃牙,優哉遊哉的。
他的腳下有一隻黃色長毛小巴狗在不停的給他拜拜作揖汪汪的叫著,目的是想要一根他剛剛啃剩下的骨頭。
李東州被叫得煩了,一腳便將小巴狗踢開,小巴狗夾著尾巴狼狽逃開,不過還是禁不住骨頭的誘惑,慢慢又跑了回來。不過不知為何,這次小巴狗沒有坐在李東州的腳邊,而是坐到了他對麵的地上。然後詭異的情況出現了,小巴狗在那對著空空如也的椅子不停的拜著,作著揖,甚至對著空氣汪汪的叫了兩聲,然後桌子上竟然無故掉了根骨頭下來,小巴狗滿意非常,搖搖尾巴以示感謝和親近,然後叼著那根骨頭到一邊樹下大啃去了。
林鵬飛笑著收回了目光,因為他看到了一位老熟人,不,應該說是一位老熟鬼,那個能說會道的闞熱鬧。
闞熱鬧正坐在李東州的對麵。他逗弄完小巴狗,感覺到有道突兀的目光直射自己,不由得惱怒,但抬頭一看,滿臉的怒意瞬間變成晚霞一般的溫暖,“蹬蹬蹬”幾個輕飄飄的步子便飄到了林鵬飛的下首。
闞熱鬧深深鞠躬,恭敬無比,道“林大師您好,小的這向有理了!”
林鵬飛站起哈哈一笑,拍了拍身邊的尹大奎,道“哥們去放水先!”然後衝闞熱鬧使了個眼色打頭便走。
闞熱鬧小步跟上,而尹大奎則激靈靈打了個熟悉冷戰。
“奇怪?這光天化日之下,老子怎麼會突然一冷呢?而且這陰冷的感覺好熟悉啊!”尹大奎在想。
林鵬飛找片樹林隨意放了水,看看四周無人,對著空氣問道“老闞啊,咱倆挺有緣啊?你怎麼跑這麼遠來了?”
“回林大師的話,小的們在下麵執勤,不分遠近隻論倒班的,嘿嘿,雖說各地有各地的城隍土地,但隻要是咱中國的土地上,就算是釣魚島上,俺們到那也隻是分分鍾的事!”闞熱鬧陪著笑解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