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被肖堯這一埋怨,心裏雖有憋屈,但又不敢說。
廠裏那麼熱忙,這裏這麼遠。正是因為他家去年講信譽,趙家兄弟才對他前幾次說沒錢下次給,都是完全沒有戒備。而到後來,又被他以不接貨款相要挾,一直弄到今天要老板出麵的境地。
“花老板,我們老板親自來了。”
肖堯和趙大一到小賣部門口,趙大就對著裏麵大喊起來。
“來就來唄,你那麼大聲幹嘛?我欠錢又不欠命,你老板來了,還能殺了我?”
聽著趙大和花老板對話的語氣,肖堯就知道雙方已經積怨頗深。一個是老不給錢,趙大失去了耐心,一個是沒錢給,難免受到討賬人言語上的打擊,幾個回合下來,有好心態對話才怪。
“嗬嗬,殺人可要償命,你花老板的命和我的命,加起來不會隻值幾百塊錢吧?我今天來,就是想問明情況,你要有錢,多少給點,沒有,隻要說清楚,我也不會逼你。”
肖堯為了緩解僵硬的局麵,半開玩笑半是真的好言相待。可沒想到這花老板卻一點不領情,他眯著眼,把肖堯上下打量一下,嘴角一撇。
“逼我?就你還想逼我?我有錢沒錢,那是我的事,我給不給你,在我樂意不樂意。這麼大熱天,看你們趕了這麼遠的路份上,來,招待你們一人喝一瓶汽水,今天沒錢,喝完就趁涼快,早點回去吧。”
花老板說著,順手從箱子裏拿出兩瓶汽水,放在麵前的櫃台上。這汽水,就是肖堯他們廠生產的。
看著花老板滿不在乎,吊兒郎當的德行,肖堯真想上去給他幾下,可他知道,自己一衝動解氣了,別說錢要不到,就連他和趙大能不能離開此地也是問號,即使他自己可以跑掉,趙大是絕無可能。
“花老板,我們來可不是和你鬥氣的,做買賣,講究的是和氣生財,你給個痛快話,這錢,你是打算給還是不打算給?”
“誰和你鬥氣了?我這不是都招待你們喝汽水了嗎?我有說不給錢嗎?欠債還錢,這是天經地義的,你們別說我耍賴,還不知道你倆玩什麼鬼呢,你趙大隨便帶個人來,就對我說這是你老板,糊弄誰啊?”
“誰糊弄你啦?肖老板真是我們老板。”
“我知道,你們老板姓肖,可你別拿我當三歲小孩耍啊?你好歹找個歲數大點來冒充,也比找個還在念書的學生來強吧?”
原來花老板的火氣,不單是有前期的積怨,還有今天他覺得趙大在耍他。
“你要怎麼樣才相信我不是冒充的?正如你說的,趙大要是想糊弄你,會傻到來找我?再說了,這個小汽水廠的老板,有冒充的必要嗎?他趙大還有兄弟在廠裏上班,騙了錢,能跑掉嗎?”
肖堯一連串的反問,讓花老板倒是真有點信了。他回頭對著正在看著他的老婆使個眼色,臉上不露聲色的說道:
“就算你是老板,可我已經說了,我沒錢,你說怎麼辦吧?”
“你都說了,你沒錢,我能怎麼辦?我今天來,就是想搞清楚,要是你家裏真的有難處,資金周轉不開,我不逼你,我回去讓廠裏貨照發,錢你先用著,等你緩過勁來,慢慢給我不遲。”
肖堯這些話說完,花老板完全相信肖堯就是汽水廠的老板了。可他為了拖延時間,還是不緊不慢的說道:
“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托你的福,我家裏沒事,一家老小,都平平安安的。”
他們這裏發生爭執,小店的地段,又處在集市的拐角,來來往往趕集的人,有事的沒事的,早就聚集了一大群人。
大家在一邊議論紛紛,也有不少小混混夾在中間看熱鬧。更有看熱鬧不怕事大的人,在裏麵挑撥起來。
“花老板,這小子說話不地道,看他那意思,是巴不得你家出點什麼事呢。”
“就是,說的比唱的還好聽。我家有事,急著要蓋新房子,你也給我發點貨來賣賣,錢保證一分不少,一百年後鐵定還清。你給嗎?哈哈哈。”
“我還沒老婆呢,就因為拿不出彩禮錢,你也我發一車貨,江湖救急啊。”
麵對大家的起哄,肖堯理都不帶理的,可趙大就憋不住了。
肖老板在周鎮,那可是人人敬畏,個個佩服,就連公社幹部,也都要給他不小的麵子,這次跟他一起來到這裏,這些人如此奚落肖堯,他怎麼能接受?
“我們是來要賬的,不是來討飯的,你們有什麼資格取笑我們?難道他欠錢不還有理了?”
“吆吆吆,還是來要賬的,好大口氣啊。哈哈哈。你要真是來討飯,我們不但不會取笑你們,還管你們飽,滾回去把,別在這丟人現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