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靜,下車人都沒精打采的湧向出口。站台上白晃晃的燈光,帶著絲絲寒氣。肖堯緊了緊上身的外套,提著自己的行李,和王岩與金明一起,跟著人流行走。
“我靠,開國際玩笑,這裏是天津,下錯站啦,沒到北京啊。”
剛走到隧道口,王岩轉身看到懸掛著“天津”兩字的燈箱,大聲驚呼起來。
“哈哈哈,睡懵了吧?下錯站了?快回去上車,還來得及。”
“哈哈,年輕人瞌睡大,睡迷糊了下錯站也正常,快回去吧。”
路過身旁的旅客,被王岩的驚呼嚇得不輕,但沒有人怪罪,都善意的笑著提醒。
“你怎麼還走啊?沒看到這是天津不是北京嗎?”
金明聽到王岩的驚呼,就站下不走,可肖堯還是照走不誤。
“我知道,就是想在這玩玩,天津好歹也是直轄市,路過不要錯過,哪怕在車站睡一晚,那也是來過不是路過。你倆要走我不攔著,反正我是不走了。”
肖堯回頭說了聲就繼續邁開步伐前行。
“你這不是逼良為娼嗎?你不走,我們還走啥?走走走。”
王岩嘀咕一句,看到金明還傻站著等他,不耐煩的揮手驅趕。
十幾個小時,從溫暖濕潤的南方,來到偏冷幹燥的北方,大家都還有點不適應,在加上現在是深夜,北方的日夜溫差較大,三人都感覺身上冷颼颼的。
“真搞不懂你,這麼冷,在這下車幹嘛?”
“我們去開個房間住一晚,明天到市裏玩玩,再過來趕這趟車去北京,反正不用再買票,不玩白不玩。”
肖堯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他這時候不怕他倆不答應,火車已經走了。
“你沒病吧?現在都幾點了?還要去開房間?依著我,直接在候車室待一會得了,一會天就亮了。”
肖堯抬手看看腕上的手表,已經過了半夜十二點,也隻得同意。三人出站後,直接來到候車室休息。
天津水上公園,三個少年暫時忘卻了逃亡的煩惱,他們悠閑的欣賞著公園內的美景,劃著小小的塑料船,喝著酸不溜幾的果汁,誰也看不出來他們是逃跑出來的學子。
三人都空著手,行禮全部存放的車站的寄存處,這樣玩起來才瀟灑痛快,更不似逃跑流浪之人。
“肖堯,快看,好大的摩托車。”
在水上公園的一座小橋邊,一輛大紅色的摩托車,停放在橋頭,旁邊站著一個手拿海鷗牌照相機的青年。
“拍照嗎?三塊錢一張,包你滿意。”
青年人拍拍摩托車後座,示意可以坐在上麵拍照。那時節,小城市大街上自行車都不多見,摩托車更沒多少人見過,大部分人都是在電影裏看到的。
“三位,照相嗎?騎在上麵拍照,很威風的。”
金明舍不得走,躍躍欲試,王岩也有點心動,隻有肖堯無所謂。不過,他也想在此留個紀念。
肖堯大姑父就是在省城騎摩托車跑片的,摩托車他不但坐過,還偷偷騎過一回,但剛起步就摔倒了,嚇得他趕緊把摩托車扶回原位,以後再也不敢嚐試了。
“一人一張,你給便宜點。”
看到肖堯點頭,王岩和拿著相機的青年砍價。
“你以為這是自由市場啊?我這照相點可是國營單位,不還價,不照拉倒。”
肖堯幾人被這家夥說的一愣一愣的,就這麼個用摩托車給人照相的地方,還是國營單位,這也太邪門了吧?可那家夥的態度,卻是那麼不容置疑,三人隻好當真,王岩看肖堯不說話,上前說道:
“我照。”
“先交錢,國營單位,不賒不欠。”
王岩拿出一張十元,遞給青年,他把錢拿在手裏。
“你們倆照嗎?”
“照。”
“那好一共九塊錢,照完再算。”
三人對他後麵的話沒在意,王岩已經急切的坐到摩托車上擺好姿勢,準備拍照了。
等三人全部照完,也就“哢嚓”幾下的事,那青年坐到一邊的簡易小桌旁,拿出紙筆,在一張單據上寫劃起來。
“你們是自己來取,還是郵寄給你們?”
“你什麼意思?現在還拿不到照片?你還沒找錢呢。”
青年很鄙夷的看了王岩一眼,慢條斯理的說道:
“照相是要到暗室去洗交卷的,然後再曝光到相片紙上,再經過顯影、定影、曬幹、裁剪,才能出來。難道你想我在這就能給你照片嗎?”
“這……。”
王岩被他說的啞口無言,隻好閉嘴。肖堯知道這個照相的程序,他姐姐肖玉就喜歡搗鼓這玩意。
“郵寄吧,你們各自把地址留給他,不要寄回家裏,我寄到小愛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