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媽媽聞言急忙道:“哎喲,奴婢的好夫人,你可千萬不能現在去說啊!”
侯夫人也是自小嬌寵大的,要不是身邊有幾個得力的陪嫁丫頭,她早就被那些小妾們吃連渣都沒有了,這些年磨練下來,也慢慢磨成了人精兒,聽得沈媽媽阻止,又低頭細細思了一回。
“你到是說得對,老夫人可是最看重門當戶對,不如等把庚貼換了後,這事兒還是再報備老夫人知道的,再撿些好聽的說,不知這小雜種是怎地與侯爺說的,竟說得一向看重門第的侯爺點頭了。”
“莫不是扯了謊子?”
沈媽媽小時候還能看出楊子軒眼裏怨恨,可是越長大他便越發內斂了,真正是瞧不出他半點心思。
“那也得是有影兒的事才能扯啊,不管了,隻要他不是娶了高門大戶的姑娘,沒人來爭我兒的家產,我便不聞不問隻當不知情,再回頭打聽打聽看他是如何跟侯爺提的,我便如何回了老夫人那處便是。”
沈媽媽笑道:“夫人是急糊塗了,老夫人不是說二月二要去寺裏打蘸吃齋,不到四月底怕是回不來的。”
“也是,我就索性先攔他一攔,拖到過了二月初二,再把庚貼給他,到時老夫人再問起,我便能推個一幹二淨。”
侯夫人越說這心兒越是歡快得緊,又見得門簾晃動,便知是黃蓮兒進來了。
朝沈媽媽遞了個眼色,這才向黃蓮兒笑道:“好孩子,快過來姑母這邊,可憐見的,一雙好看的眼兒哭得像兔兒眼了,你這狠心的丫頭,真是想挖了你姑母的心亮出來不成。”
黃蓮兒原來有些埋怨侯夫人,現下聽了又覺得她是頂頂好的人:“姑母,隻是侄女憶起了當日父母之憂,又思及這些年得姑母疼寵,享受了一遍榮華富貴,我這輩子也是值了。”
侯夫人聽了心下高興,笑罵道:“渾說什麼,我兒的好日子還在好頭呢,今兒姑母便要為你撐腰,非叫他娶你為正妻不可,到底是我的親侄女,自是要為你尋門好親事,不然回家去,那些放親還不得扒了我的這身老皮。”
她也不過是動動嘴的事,她父親本就是太子身邊得信任之人,又是劉家這一輩的族長,自是沒人敢說她閑話,更何況還是個孤女,又無甚產業旁身,不過是家中有幾十畝良田罷了。
“勞姑母費心了!”
黃蓮兒也是無法,雙親不在,親戚們又靠不上,要不是侯夫人把她接到跟前養著,隻怕她早就被黑心的親戚吃得一點都不剩了。
這時楊絹兒嬌笑著進來了,穿著一身火紅的掐腰鑲雪狐皮錦袍,腳踩小鹿皮靴。
侯夫人見了忙把她叫到跟前,雙手摸摸她的小手,問道:“可是凍著了?你們都是死人啊,由著姑娘就這麼著跑過來,這時正是風寒時,沒得把她嬌嫩的皮膚割傷了。”
見得那些小丫頭也沒人拿暖袖、暖手爐,她勃然大怒朝外頭的婆子們喊道:“來人,把這些不盡心的小丫頭都拖出去重打二十板,趕出去了事,另去挑六個丫頭給姑娘補上。”
楊子軒到時,看到的便是幾個丫頭哭天喊地猛磕頭求饒。
他俊眉微皺,略一思索便閃到一旁遠遠站著。
小桐身為下人卻是餘心不忍,悄悄問道:“少爺,這幾個丫頭也太可憐了。”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挨個板子把命保住了已是得了便宜。”楊子軒見得小桐一臉難受。
遂又道:“你勿要多生事,那婆子可是心思歹毒著呢!”
“少爺,奴才不敢生事連累你。”小桐心中還是不舒服,又覺得楊子軒說的話有理兒,又不忍看這些丫頭受苦。
楊子軒歎了口氣,說道:“罷了,這些小丫頭隻怕也是受了我的牽連,那婆子這是在立威,你回頭取上八十兩銀子,分別給這四人送去,叫她們贖了身歸家去,剩下的銀子也好帶著傍身。”
顯然侯府的夫人不是個什麼良善之輩,小桐聞得如此忙道:“少爺,總能叫你破費銀錢,這事兒與你無關,瞧著怕是又沒服伺候好四姑娘。”
“哼,往日也就罷了,今日卻少不得與我有幹係,你回頭自照我的話去辦吧!”
楊子軒不在意這點子銀子,隻是因今日侯夫人原就是衝著他來的,沒得連累了旁人。
兩人站在遊廊下,遠遠瞧著幾個挨打的丫頭被倒拖了出去,這才朝正房行去。
門口候著的小丫頭忙進裏間稟報,又有小丫頭專門打起了簾子,隻是淡淡地說道:“三少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