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刻的他已經幾乎變得透明,根本不可能做什麼了。
獸群之內的娑羅瘋了般地揮舞著手中的劍,但每揮出一次,氣力便弱了一分,他已記不清自己殺了多少妖獸,隻看見在他的身後有兩條由妖獸屍體鋪成的血路。
一條是他手中之劍殺出來的,另一條是倉術手中之刀拚出來的。
此刻的倉術化為一顆流星,一顆青色的流星,但卻更比流星更加耀眼奪目。
所有龍族武修都無力地閉上了眼睛,沒有人願意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同袍慘死眼前。
倉術的身體終於最後一次重重地撞在那黑色的靈氣屏障之上,發出一聲振聾發聵的悶響後。
一切重新歸於沉寂。
倉術死了。
死得轟轟烈烈,死得氣慣長空;如夏花般絢爛,如耀日般璀璨。
他的出現微不足道,他的死同樣微不足道,不能在亙古悠悠的大荒中留下隻言片語,甚至不能改變這場戰鬥的結果,但他卻足以讓所有人銘記在心。
或許這本就是一個英雄的年代,而在這個時代裏,英雄無疑代表著死亡。
倉術不是英雄,他隻是個男人,一個龍族的男人。
僅此而已。
娑羅無力地跪倒在地,用手中之劍支撐著自己疲憊的身軀,任由蜂擁而上的妖獸將自己包圍,然後撕咬著自己的身體。
敖右廷的臉上溢出了兩行清淚,如此虛幻,但卻又如此真實。
畫萱的淚水已幹,她努力地想要讓淚水遮住自己的眼睛,但卻終究無法再流出哪怕一滴的淚。
柳依依轉身緊緊抱著畫萱,淚水將畫萱肩頭的羅衫浸濕。
誰曾想到曾經的大荒妖女此時此刻竟是如此的脆弱。
敖空山、東方白、負屭和樓梵等人的雙目赤紅無比,周身的殺意在上空凝聚成一道暗無天日的陰雲,籠罩在敖家的上空。
龍甲軍的右拳始終沒能夠放下,胸前的甲胄甚至被拳頭上的力道深深地壓得凹陷下去。
這一刻,沒有人臉上在落淚;這一刻,所有人的心中都在滴著血。
倉術龐大的龍身逐漸恢複了人形,他的身體是那麼渺小和脆弱,以至於此時此刻他的身體沒有一處是完好無缺的。
即便此刻的他生機已絕,身體卻仍然止不住地滲出殷紅的鮮血。
血,那麼紅,鮮如花朵,紅勝殘陽。
而直到此時,鴻蒙卻終於動了,隻見其緩緩走到倉術的身旁,抬頭望著虛幻的敖右廷,臉上露出一抹殘忍的笑。
“他太弱了,如他這樣的弱者甚至沒資格將屍體留在世上!”說罷之後,鴻蒙緩緩抬起手掌。
而後向倉術已經冰涼的屍體輕輕按下。
一道黑色的靈氣在鴻蒙掌心迅速凝聚,而後化作一把黑色的尖刀向倉術刺去。
“他,是你殺的?”
正在此時,一道冰冷的聲音傳來,似乎來自九幽地獄,又好像來自九天之上,那麼的虛無縹緲。
鴻蒙臉色驟變,因為這一次他感覺到了危險,如此真實的危險,單是這道聲音中帶出的殺意都足以讓自己受傷。
鴻蒙下意識地將掌心剛剛凝聚起的靈氣幻化成一道黑色的幕障擋於身前。
嘭——果然,一道淩厲的殺氣之箭直射而來,緊接著重重地刺入鴻蒙的靈氣屏障。
隻這一道殺氣凝聚成的箭便輕易地刺破了鴻蒙的屏障。
倉術以身搏命三次而未果的靈氣屏障隻在瞬息之間便被這道殺氣刺破。
強橫的力量使得鴻蒙不得不向後退了幾步以緩衝這殺氣之箭帶來的慣性。
“不爭?!”鴻蒙望著尚未消失的殺氣之箭口中驚道。
而就在此時,已變得完全透明的敖右廷身旁突然多了一個人。
****著上身,長發飄舞,發絲不時掠過兩肩那高高隆起的肌肉之上,兩道鳳目中射出森寒的殺意讓人如墮冰窟。
“我沒回來,你還不能死!”那黑衣青年望著敖右廷笑道,那笑充滿悲痛。
敖右廷無力地搖了搖頭,而後再也支撐不住,身體化作一道金芒向龍牙之****去。
“畜生爾敢!”
黑衣青年暴喝一聲,而後右掌高高揚起,錢幣瞬間化作一道金色槍影向龍牙狠狠刺去。
吼——龍牙之內傳來一聲悲吼,緊接著竟是噴出一道猩紅色的血幕,而後緩緩灑落在地。
“你是誰?!他自願成為刀靈,為何阻我?!”一道怒吼聲自龍牙之內傳出,充滿不甘和憤恨。
為了這一刻,它已等待了數千年,但就在即將脫困之時卻被人以強大的龍元之力生生切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