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符浩勇
剛過秋分,風就軟了,但離寒冷,還要一些日子。
窗外,連日來陰晦的天空,不間歇地篩撒著毛毛細雨,飄得我懨懨的心情更加發潮。今天早上,我的幾個大學畢業後從未聚過麵的同學好友早就約好,今夜到我這裏重敘友情。這無疑就像黴暗的屋子灑進一縷燦爛的光芒。
剛吃過晚飯,我正洗漱炊具,門就被敲響。準是他們來了,還早呢,咚咚的敲門聲擂得好重,唉,都進入社會謀生了,怎還像在校時那樣冒失。我上前打開門,不由一驚:
哦,是父親,他從鄉下來了。
父親裹著一件半新不舊的大衣,頭發上掛著零星的雨珠,消瘦的臉上一雙眼睛十分有神,背上還馱著一隻鼓鼓的布袋。我脫口而出:“爸,怎麼來了……”
父親似乎顯得很不安,訥訥地說:“家裏閑,今早晌拔了花生,你娘惦著你,就囑咐我來……”說時,他放下布袋,抹了抹頭上的水珠,才慢慢舒了一口氣,對我巴結地一笑。
我本能地操起炊具,問:“吃飯了沒有?我來煮……”心裏卻有一縷隱隱幽怨,那時候,妻子到一個邊遠的鄉鎮蹲點去了,我的飲食糊口靠自起爐灶,自然有些許不便。父親仿佛意識到什麼,阻攔我:“別煮了,我吃過了……剛才,剛才在街上。”
我沒有遲疑,搶過話:“別說謊,挨餓的可是你。”說著,我就執意淘米,可父親很倔,上前攔住我,一再說在街上吃過了,說著也操起掃帚,打掃地板。
剛剛收拾停當,我三個同窗好友來了,二男一女。兩個男的在高中讀補習班時,一起寓居在一張寬大的床上。大冷天,一張薄薄的被氈你爭我奪,夜裏幾十個輪回還未見天亮。後來,都考上了大學,雖然不同院校,卻書信不斷,常有聯係,隻是參加工作以後尚未聚麵。那個女的是高中時大家公認的校花,班上的男孩子都傾慕她,但表示好感的手段卻引起她的反感。記得有一個雨天,她去食堂打飯,我給她送過傘,換來的隻是一句謝謝,爾後就是無言的結局。至今,她已成為別人亮麗的風景,但大家聚到一塊,仍是哥們鐵姐般的朋友,有一句名言說得好,隻要彼此愛過就是無憾的人生。
父親顯得熱情過剩,格外勤快,喜滋滋地端出從家裏馱來的花生。花生是剛從地裏拔起就用水煮熟的,吃時有一股原汁原味的香氣。
我的同窗好友坐下圍定,嚐著花生的口味,都說父親好疼我,羨慕我有這樣憨厚慈祥的父親。
父親拘謹地坐在一邊,不時還插上話,我的同窗好友顯得很客氣,對他噓寒問暖,還詢問起鄉下的收成和年景。父親一點兒也不生分,絮絮不休地作答,甚至忘情地喚起我的不悅耳的曾在中學時就惹女同學取笑的乳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