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突然陷入了短暫的沉靜,於向暖低垂著頭,他不想看見對方眼底錯愕和失望的表情。
於此同時,與德興號茶樓隔著幾條巷子胡同裏,瞎貓從懷裏掏出了一塊老式懷表,粗略的看了下時間,在他身邊圍著一群上了年紀的中年大叔,一個個都是一副慵懶的樣子,有些嘴裏叼著眼,有些無聊的用衣袖擦拭著一把明晃晃的刀片子,他們似乎在等,所有人卻都沒有出聲,場麵也是異常的安靜。隔了幾分鍾,瞎貓的眼神終於離開了手裏的懷表,轉而盯著周圍的兄弟,臉上露出一個濃烈的笑容,露出一口大黃牙,“老兄弟啊!多少年不出來活動了,這次麻煩大家了!”
“貓哥,兄弟們等這一天都等的不耐煩了,看著熊瞎子那群土鱉囂張,心裏真堵,MD,我們的命都是老爺子的,動手吧貓哥!在拖下去天都亮了!”一個穿著白色長衫的男人,身體已經有些發福,挺著一個大大的肚囊,手裏到是沒有拿什麼家夥,修剪的非常土氣的發型,腰間綁著一根黑色的褲帶,腳上穿的竟然還是老北京的白底布鞋,說話間操著一口純正的隋州腔調。
“兄弟們都是血海刀山裏滾出來的,應該知道今晚的行動意味著什麼,其他的話沒什麼好說的,動作麻利點!出發!”話一說完,瞎貓率先帶著幾個兄弟鑽出人群,向著南胡同的方向而去,其他人也一一找準了方向,不需要過多的交流,輕車熟路的朝事先安排的目的地出發。大家非常默契的用廢舊報紙裹好了家夥,夾在胳臂窩裏,用不急不慢的步伐,冷著臉往走默默行去。他們像是黑夜裏的幽靈,無聲無息,霞光裏其他巷子裏,同樣有人在移動,今夜月光格外的皎潔,淡淡的光暈落在古老的街麵上,淩晨12點整,東城區漸漸的沉寂下去。
審訊室裏,肖芮琳突然覺得空氣有點悶,捧起自己的保溫杯,準備去添些熱水,臨出去前,給自己的同事交待道“開始記錄吧!你們問,我去打壺水!”
走廊裏燈火通明,來來往往的人,整個警局大樓顯得非常忙碌,吵吵嚷嚷的聲音,讓她突然覺得有些不太適應,甩了甩腦袋,肖芮琳還是朝著飲水機的位置走去,警局大廳角落的位置,放置著一個冷熱兩用的飲水機,旁邊還擺著一盆發財樹,顯然很久沒人打理,葉子已經顯出枯敗的跡象。
“肖副局,到會議室一趟,緊急會議!”沒得她接滿熱水,身後傳來陳思遠略顯焦急的喊聲。
“哦,馬上!”原本有些走神的肖芮琳,被這一聲猛的驚醒,臨時緊急會議?難道隋州又發生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趕緊將開關撥了上去,連蓋子也沒來得及的蓋上,轉身的時候動作有些急,杯子裏的熱會濺了出來,左邊手背上被燙紅了一大片,“嘶!”她倒吸了一口涼氣,眉頭扭成了麻花,但還是咬牙堅持了下來,將保溫杯換到右手,左手湊到眼前看了看,應該沒什麼大礙。加快腳步,從邊上的樓裏上去,會議室在二樓,等進到會議室之後,看到隋州警察總局局長林茂的時候,她更確定,今晚肯定會有非常重大的事情發生。
“局長!”肖芮琳趕緊放下手中的杯子,恭恭敬敬的朝林茂敬禮。
從進入警校開始,林茂就是所有警察心目當中的楷模,為人正派,心思縝密,曾經破過無數的大案險案,無數次與歹徒生死相搏,身上更是不知道有多少傷疤是因公造成的。可以這麼說,林茂是這一代警務人員的風向標,雖然如今警局的風氣每況日下,連周萬福那種馬屁精居然也能穩坐西城分局局長的位置,可是隻要有林局長在,隋州警察局的天至少還算是清亮的。
“坐!我已經通知了你們周局長,應該馬上就到了!先看看桌麵上的情報!”林茂四十歲出頭,國字臉,眉毛比一般人濃厚許多,應該是剛掛胡子不久,整個人看上去特別的精神,一身整潔威嚴的警服,穿在他身上越發凸顯出身上的浩然正氣,這時候端起麵前的瓷杯,吹開麵上還沒有泡開的茶葉,喝了一小口,潤了潤有些幹澀的喉嚨。
會議室裏,總局局長林茂坐在主位,左邊是東城分局局長和副局長,右邊是西城局長和副局長,在往後麵,就是一些大隊長的位置,今天,基本整個隋州警察局有點身份的人都參與會議,幾年以來,這還是頭一回。大家心底隱約都能猜到,肯定是發生了重大的事情,就是不知道跟今天德興號茶樓的命案會不會有關聯。
肖芮琳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拿起資料認真看了起來,首先一頁自然是關於德興號的案子,目前並沒有什麼突破性的進展,畢竟抓回來的人連口供都還沒錄完。再往後,竟然是那份前段時間由方老爺子遞交到警察局的資料,五年前,一品齋的陳虎離奇的死與建業酒店,警察介入調查之後毫無結果,五年後方老爺子竟然遞交了一份非常詳細的資料,裏麵有當時建業酒店的視頻監控錄像,還有當年法醫的堅定結果,其中大部分資料警局裏都有備案,出乎意料的是,這份資料裏提供的一些證據,很多是警局裏都沒有掌握的情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