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燕蕩天醒來的時候,已經過去了整整三天時間,看著頭上白發驟然多了許多,已經是半黑半白的模樣,即便是他那般豁達,也還是忍不住露出黯淡神情,要知道,他才不過三十出頭,正是壯年時刻,卻已經早生白發如老者,怎不讓人感歎,隻是這樣的結果,他早就有所預期。
甚至這一次他對上鬼王,都已經做好了戰死的準備,現在還能保全性命,再為世間做些事情,便已經足夠欣慰了,還有什麼看不開的,是以轉眼間,他的臉上便露出欣喜笑容,畢竟,能夠成功將禍亂一方的強大鬼王斬殺,也算是為百姓做了一件大好事。
雖然不能說一勞永逸,沒了霸主之後,周圍的那些小鬼,必然會有一番爭權奪利,甚至外來的鬼王也可能趁機侵占,可每個鬼王的地盤其實都不是隨便就可以鯨吞的,這其中是有著不少的門道的,怎樣的實力,擁有多大的地盤,都是有著定數的,再大了便難以完全保護。
那些下遊小鬼想要上位便更加困難了,不僅有同輩的爭搶,那些鬼王同樣不會喜歡在多出一位平起平坐的對手,所以也會通過各種方式進行阻撓和打壓,能夠突破這種種考驗,最終登頂的,雖然每一個都是驚才絕豔,擁有極為強悍的心思和能力的存在,卻也讓能夠成功者變得極少。
在這樣的過程中,對於百姓的侵害也就會變少許多,更何況,相較於斬殺鬼王的艱難,那些作惡的鬼將層次的陰物,斬殺起來就要簡單許多了,所以對於自己斬殺鬼王的決定,他沒有絲毫的後悔,反而滿是興奮,雖然諸多鬼王中,這南山鬼王隻是新晉鬼王,實力並不算強大,卻總算是開了一個好頭,也讓他對未來有了更大的信心。
就在他為可能的美好未來而興奮時,房門輕輕推開,看到坐起的燕蕩天,趙正頗為興奮的快步走來,高興的說道:“燕前輩,你醒了,可還覺得哪裏不舒服,對於醫術我還有些涉獵,可以幫你看看。”
對於這個年輕人,燕蕩天同樣極為欣賞,之前那等直麵鬼王的情境下,明知道情況可能會極為艱難,卻還是毅然站出來為自己護法,之後的戰鬥他雖然大半精力都放在了鬼王身上,可對於下方所發生的事情,同樣看在眼中,那等凶險他自然知道,如果不是最後時刻,那道白光保護住了他,恐怕結果也不會很好。
這樣可以為了正義公理,便可以拋卻性命的行為,極對他的胃口,所以這一刻,他的態度也是出奇的好,笑道:“小兄弟客氣了,當日若不是你仗義出手,我恐怕早就已經隕落在那些陰將手中了,隻是到現在,我都還不知道你的姓名出身那,看你之前所用都為玄門正法,應該出自名門正派吧。”
對於這樣的誇讚,趙正這些時日聽的其實非常多,若是普通人等說的,他其實並不在意,可出自眼前這人口中,他便覺得極為慚愧,略有些臉紅的說道:“前輩不用如此客氣,和你所做的事情比起來,我實在是慚愧之至,在下武當沁陽真人座下弟子趙正,見過燕前輩。”
燕蕩天眉頭一挑,驚喜道:“你是沁陽真人的弟子?那真是太有緣了,年輕時曾與沁陽真人有過一麵之緣,當日多蒙其指點,收獲頗多,沒想到,竟然再與其弟子相會於道左,實在是讓人驚喜啊,你也不要一口一個前輩的了,聽起來便讓人覺得沉悶,既然我與你師父也有半師之緣,看得起燕某的話,便叫上一聲大哥便好。”
稍一思考,趙正便笑道:“燕大哥。”引得燕蕩天一陣大笑,卻緊跟著便覺得氣血浮動,連聲咳嗽不止,倒是讓趙正一陣緊張。
燕蕩天擺擺手,略有些頓挫的說道:“老弟莫要緊張,大戰之後都是如此。”說罷便從懷中拿出一個小包裹,展開之後竟是一根極為罕見的,足有普通兒臂粗細的碩大人參,表麵甚至能夠隱約看到眉眼皆具,竟好像是傳說中已經有了靈智的參精一般,隻是看上去明顯有些幹癟。
燕蕩天將其連同一張紙遞給趙正,笑道:“這是當日機緣獲得的一份寶物,正是靠它,我這些年才勉強支撐下來,老弟在其身上刺出小洞,擠出三滴,不,五滴參液,然後配合紙上所寫方子,熬成一碗,便有奇效。”
身為玄門正宗弟子,趙正自然知道,手中的人參到底有多珍貴,珍而重之的將其收好,問道:“這可是傳說中的參中之王,小弟從未真正見過,是否要防止其遇土而遁?”
對於趙正的博聞強識,燕蕩天也是頗為欣賞,點頭道:“的確,隻是卻沒有那般神奇,我也曾經不小心讓其遇土過,終究隻是植物,雖有靈性,卻難以轉瞬遁逃,隻要注意便沒有什麼問題,隻是它跟隨我多日,恐怕也不敷使用幾次了,等到再用幾次,我便將其放走,留其一條性命,也算是感謝它多年來對我的幫助了。”
趙正能夠感覺到,聽到這話的參王,在自己的手中微微顫動,似乎也被這番話所感動,看著半數白發的燕蕩天,竟是有種哽咽不知該說什麼的感覺,隻得是重重點點頭,轉頭離去,隻是還不等離開,兩行清淚已經緩緩流下,竟是不能自己。
幾乎是用最快的速度,趙正便按照相應的方子,買來了所需藥材,然後按照其囑咐,熬成了一碗湯藥,燕蕩天沒有多問,直接端起來一口飲盡,然後隨手接過趙正遞過來的人參和方子,也沒有多做檢查,便珍而重之的重新包裹起來,收入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