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慣這老婆子一把,但李七巧在摔她的時候,也是用了巧勁兒的。終歸是這原身的祖母,也不能真傷著她吧。所以看似凶狠的一摔,其實,也就是讓老許氏去泥田裏玩一下。
那萬氏和遠處的幾個閑民一看這架勢,全都被嚇住了。
萬氏指著李七巧更是話也說不囫圇了。“你,你,你……”
李七巧裝著憨,撓頭,“田裏好玩兒,祖母說要在這邊兒看我做飯,燒水,閑著無事,我就讓她來地裏玩泥巴。泥巴,好玩兒。泥巴,可以搓好多的銀子和銅錢,這樣祖母就不會再管我要銀子和銅錢了。”
來的人群裏麵,也有一個是今天早上目擊了萬氏逼著要野羊的村民。這一聽,便明白老許氏婆媳倆來所圖為啥了。
他搖頭,看似勸戒,實則卻是暗道出今天這事兒的由來。“唉呀,我說老許氏啊,你也是,明知道李大妞兒是個腦子不算太清楚的人,你怎麼就聽別人亂說,淨來瞎找事兒呢。她這樣的傻子,就算是得了野貨,那也不能換到多少的銀兩啊。一把年紀的人,還做啥啊做。”
有人也跟著勸,“是啊,老嫂子,你這孫女本來就是個腦子不清醒的。她還養個娃,你們這見天的盯著她,非得要她的銀啊錢的,這算啥事兒啊。又不是家裏揭不開鍋的,非得來纏磨個傻子,你們也真下的了這張老臉兒。怎麼著,你還是村裏的全福婦人呢,咋總做些不仗義的事兒。”
老許氏慢慢悠悠地回過神來,這才意識到自己被孫女兒扔泥田裏了。扔田裏不要緊,緊要的,是被好幾個村裏人看了她這醜態。這下好了,銀子沒要著,還被這幫村裏人家看笑話。真可謂是裏子麵子啥也沒了。在這一刻,老許氏恨的麵色鐵青,愣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娘,娘……”萬氏攙扶著她,卻被老許氏一把揉到田裏麵,“都是你這個懶婆娘鬧騰的,說什麼大妞兒有銀子,怕她瞎折騰了去。我這當祖母的生怕她上了當受了騙,這才跟著你來看看。你明知道她是個不清醒的,還鼓勁讓我來,你安的啥心。好你個萬氏,沒看出來你的心還挺毒的啊……”
老許氏說著便把萬氏往田裏掐,當著這麼多人,萬氏也不敢反抗。就這樣被掐了個七魂出遊。直等到老許氏出了口惡氣,路上的人才開始勸說起來。
“老嫂子,你也是受了你家二媳婦的誘哄,現在好了,說穿了消氣兒就行了。莫真把人弄死了,還是趕緊家去換身兒衣服吧。看你倆婆媳都濕透了,再這樣站下去,不定就涼了病了……到時候還得吃藥啥的多麻煩。”
老許氏一聽,得,是這理啊。看看今天也渾賴不出銀子來,還擱這兒當笑話擺著讓人圍觀算啥呢。得,得,還是趕緊家去吧。這麼一尋思,回身一把拽住萬氏的耳朵,嘴裏罵著,拎著人就這樣灰頭土臉的回了村。
遠處,冷眼看著這婆媳倆離去了,李七巧神色淡漠地轉身。不是她心狠不尊敬長輩,而是老許氏真不值得人尊重。
前身那麼孝順聽話的一個人,可在老許氏的眼裏,也就是個可以幹活的下裏巴人而已。常年累月的,一口飽飯都不給。最後出事兒了,門也沒讓進,直接就被攆到這三岔口來。當然,能在這兒落腳,還是原身的親娘拿出了最後的嫁妝,才說通了老許氏……
對於那個馬氏拿銀錢的片段,這具身體還是有印象的。
還當時原身帶著孩子被強行送回村裏來,老李家連門也不讓進,直接就喊打喊殺的要沉塘。
還是原身的親娘馬氏跪下求情,並且把自己最後一根簪子給了老許氏。這才令老許氏幫著說了句好話,不打殺,卻是讓人送到這三岔山腳下自生自滅……
今天這事兒,隻要她服軟,一旦開了先例,以後麻煩肯定不斷。為了不讓麻煩上身,她不得不扮傻到底。至於以後要怎麼當一個清明的人,這一點她也有想法。反正這身體被打過,被打的人,腦子慢慢清明了,這樣的事兒也是有的……
老許氏和萬氏倆上門討要銀子的事兒,在當天就傳揚開來。一時間,村裏人對於這婆媳倆的下作事兒,又被唰新了看法。
最丟臉的,莫過於萬氏。上午野羊沒撈著,還被倒折了一條褲子。
晚上鼓動著婆婆去要布料沒要成,又反褯婆婆按到田裏嗆了一嘴的泥。回到家裏,李老二也罵罵咧咧的說她不守婦道,偷懶耍奸。
“你個懶婆娘,我看你見天的折騰吧,她一個傻子值當你去盯著?也不知道你這婆娘成天的在想啥,再這樣下去,看我揍你滿地找牙。”
萬氏吃了虧,雖然內心不舒服,但這會兒也不敢再吱聲。想找大兒媳婦小許氏出氣,卻意外地發現小許氏不在。
“咦,大朗家的呢?那婆娘又偷懶了?”
她一拍桌子,氣衝衝的便要去找小許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