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氏抹了汗，呸地一聲吐了口水在地上，開始講起了今天和李七巧交鋒的精彩事兒。
“我呸，咱娘這一切，可不都是李七巧那個傻子鬧騰出來的麼。我們是不知道啊，李七巧對咱娘是多麼的不孝順。她那天天在外麵打大家夥，家裏卻是一二個月沒沾一點油葷味兒呀。咱娘看著幾個男人天天在外麵累的不行，便想著去管大妞兒要一塊肉還是啥的，也好給家裏男人們補下身子骨啥的麼。
可誰曾想，李七巧這個天殺的啊，愣是不給不要緊，還把咱娘氣成這樣。說咱娘是去打秋風，說她是嫁出去的女兒，不再管咱老李家的人。咱們再在她麵晃蕩，她就要拿刀和我們開幹啊。
唉，各位鄉親們啊，你們給評下理，哪有當孫女兒的，把個大磨盤砸在自己親祖母的腳下的……可憐咱娘一把年紀喲，愣是被那大傻子給嚇的暈倒了呀……還拿刀教訓，這是小輩兒的要用刀子反了長輩啊。老天爺不長眼，讓我李家出了這樣一個孽障呢……”
杜鵑華呆呆地看著這個口吐橫沫的二嫂子，她從來沒想到，這位向來就眼皮子淺的嫂子，居然也有嘴巴極會說的時候。
更重要的，她似乎……很會抹黑大妞兒啊。明明，這事兒……好象不象是二嫂子說的這樣。但從她嘴裏蹦出來，大妞兒就成了十惡不赦的存在……
一時間，杜氏對萬氏那是萬般佩服加敬仰。這，還是隻會打秋風的，好吃懶做的二嫂子？
“唉呀，李老二家的，你這說的可是真的？”
有人跟著氣憤地問。
“可不是這樣的麼？我娘是啥樣的人你們也知道的。她這人平時一般不多嘴的人兒啊，今天愣是被李七巧吃的多說了二句氣話。氣性上說的話，刺激著李大妞兒了。哪曾想她就發了狂，抓起一塊磨盤往咱娘腳底下砸啊。可憐我娘當時就砸的再也站不起來了呢。這不，好不容易走到半道上，還是沒架住，就這樣暈了過去喲。我的娘喂，我可憐的娘啊……你的命著實的不好啊，咋能有這樣一個不孝孫女呢……”
看眾人倒向自己這邊，萬氏講的更帶勁了。連哭帶嚎還控訴，圍觀的人被她帶動的相當的氣憤。
“太可惡了，她李七巧就算是有了錢物，也不能如此對待長輩啊。我說當初這品德不潔的婦人，就應該沉塘的吧。村裏人偏偏不同意。現在可好，這婦人更壞了，這樣下去，還不得把後輩的人給帶壞了！”
“當初這不是馬氏一直求情，非得放過李七巧一命的麼。當時聽說李七巧這孩子懷的也有點怪，好象也是被人強了還是咋的。總之，一個傻子懷了崽子，大家夥也沒想著她是真的偷人……”
“不是真的偷人？你哪隻眼睛看見她不是真的偷人了？要沒偷人，這野種孩子打哪來的？”
別人還沒說啥呢，萬氏立馬就跳了起來指著那人吼，“我可告訴你，俺不是幫著李七巧說好話。雖然我跟她是一家人，但她做了啥事兒，老天爺是有眼睛都記在心裏的。
告訴你們呀，我親眼看見的，她在城裏賠著笑，任由著那個男人摸她手，牽著她去屋裏後不久，再出來就得著幾個雞蛋在手裏的。
上次我就是這樣才非得逼著她拿蛋出來的，你們想啊，這麼不貞節的得來的蛋，能讓她吃麼。”到這時候了，萬氏還不忘記為自己上次討要雞蛋的事兒洗白。
“唉呀，還真的有這樣事兒啊？這倆人摸手了，還摸哪了？擱屋裏呆了多久啊？出來啥樣，頭發亂不？”
“唉喲……唉呀……”萬氏還要渾說下去，一邊的老許氏恰到好處地哼哼起來。這李家人的名聲壞了，以後李家的另外幾個閨女兒，要怎麼才能嫁人？要知道，鄉下人家，但凡那一家子的女兒有一個是不好的，另外的女兒家想要嫁個好的，就更難了。她可有個老姑娘沒嫁喲，做孽的。
杜鵑華也反應過來，她可有倆閨女啊，這若是全壞了名聲，以後還怎麼嫁人。
聽到這兒也是麵色劇變，趕緊呼喝萬氏，“二嫂，咱娘好象有點醒轉了。趕緊把人扶家裏去吧，這到底有事沒事，還得讓村裏的石三大夫來看看呢。”
石三是這個村裏極少的一位走方野郎中，在這缺少大夫的時代，象石三這樣的人，幾個村但凡有點大小病症的人，都會跑來求他看看的。
萬氏正說的起勁呢，哪願意走啊。她平時都不容易有這麼被圍觀表現的機會，這會兒隻顧著逞嘴巴利索，壓根兒不管後果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