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河則瘋狂地拽住她手,啪啪啪啪地打著自己的臉。不一會兒,那張臉就被打的鼻青臉腫,鮮血橫流。可就算是這樣,他也可憐巴巴地盯著馬桃花……
老許氏氣炸了,“反了,反了,李老三你反了,起來,哪有男人象你這樣做的?是個男人你就起來,求她,我呸。這樣的婆娘咱李家不要了,不要了,休了,咱休了再找一個比她好百倍兒的。”
說完,她上前就來拽李長河。
然而,向來聽話乖順的李長河,這會兒卻是強的很。一把推開老許氏,“娘,是我不對,我招我媳婦兒生氣了,這事兒得我自己來處理。我生病了,冷了,隻有我媳婦兒關心我,體貼我。娘你從我八歲開始,除了要我掙錢養家糊口,就沒關心過我的冷暖問題。”
李長河悲慟地說著,也想到了這些年和馬桃花在一起的恩愛片段。
身邊的人,其實,也隻有桃花才是真的關心他的人。老娘,老爹……除了要錢,旁的何時真正關心過他?
老許氏卻是氣的更夠嗆了。“你,你,你,你這個孽障,我說那幾個小孽障是怎麼回事兒?一個個都反著來,一點也不聽我這祖母的話,感情,是你這個老孽障教導出來的。
好你個李老三啊,你們還真不愧是一家子。
好好,你可真的是好。”老許氏就差沒氣的踹這個不爭氣的兒子了,麵色鐵青地掃一眼,又狠狠地瞪著馬桃花。
“想要和離,行啊,當年我們李家可是出了彩禮錢的,那這麼些年。雖然那份彩禮錢隻有一百個銅子兒。但事隔了這十好幾年,哪怕是放印子錢,也得翻好幾番了吧。沒啥說的,馬桃花你想要和離,我成全你,拿出五十兩銀子來,我放你跟你的那群孽障去過好日子。”
老許氏眼冒精光,滿臉都是算計。
馬桃花麻木的頭這才抬頭看著她,再冷笑著把李長河的手一點點地拔開。“李長河,咱冷靜一點吧。這樣的事情,你來了一次又一次,每一次打完我,就開始道歉,再不斷地求饒,你不累,我都累了。就這樣吧,和離了,比什麼都強。”
說完,側身,冷冷抬頭,眼神複雜地看著老許氏,她挺有些佝僂的背,慢慢挺直,“當年,我家的嫁妝,可不止一百個銅錢吧?記得,當時我添箱的銀錢,有差不多三兩銀子。那嫁妝銀,不說在當時,哪怕是現在,有幾個鄉下人家能添箱到三兩銀子的?
可這三兩銀子,在我過門後頭一天晚上,才打開箱子,就被你拿去保管。這一保管,就保管了近二十年啊。
那次倆個雙胞兒子生病,我求你把銀子還我,讓我給倆個孩子治病。可你怎麼答我的?說這銀早就用了。
若是認真地要算那一百個銅板兒的利息,娘你是不是得給我算一算,這三兩銀子的利息?”
一提起死去的雙胞兒子,馬桃花滿臉悲愴。
就算李長河也是一臉的難受。
他那對才生下來不到二個月就死去的雙胎兒子,當時可是羨慕了村裏所有人。
可惜,那對兒子,還有老四家的那個丫頭,被當時的時瘟給感染,送到鎮裏的防病公所後,就再也不曾送回來……
老許氏沒想到向來好說話的馬桃花,今天會這樣跟自己算賬。她眼球子轉了轉,便手舞足蹈地嚷嚷起來,“你這些年在我李家吃的住的用的,哪樣不是錢,啊!好你個馬桃花,你還跟我算起這些帳來,有你的啊。難怪老話說的好,咬人的狗不叫,看吧,平時你不聲不響的,一幅好脾氣的樣兒做給人看。臨到頭了,這會兒也撕破臉了吧,虛偽,做吧。想要和離,一句話,就是得出銀子。”
這是理虧,說不過就撒潑打滾耍無賴了。這麼些年,老許氏還真的是用慣了這一招兒。
馬桃花冷笑著,不再理會這個她看明白了的婆婆。哪怕是李長河聽著,也倍覺尷尬。當年李家就出了一百個銅錢兒。可人家馬家,卻是出了足足的三兩銀子壓箱錢。現在老娘居然還好意思管人要……突然間覺得,這些年自己是白活了。他怎麼就瞎了眼,非得讓爹娘認同自己呢?現在可好,得罪了媳婦和兒女,爹娘的眼裏……還是隻有錢!
“李長河,和離吧。”
馬桃花不耐煩地招李學雲招手,後者趕緊把和離書遞到她手裏。緊緊攥著那紙和離的契約文書,馬桃花的手驀然攥緊,又鬆開。吸氣,讓自己平靜了一下,這才緩緩抬頭,眼神複雜地看一眼李學雲。李學雲蠕動著唇,一把反握著她手,“娘,我們支持你。”馬桃花的眼睛,突然間就有些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