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城主府出來之時,紀莞初抬頭看看陰仄仄的天空,有些莫名的鬱鬱。黑壓壓的天空落下了潔白無瑕的雪,想想都讓人覺得有種無奈卻又逐漸習慣的和諧。
踩在鬆軟的雪上,薄薄的鞋子已經被雪浸濕了斑斑點點。隨著咯吱咯吱的走路聲,紀莞初想張開口說點什麼,卻終究隻留下唇畔一道虛虛實實的白色霧影。
如今真的感覺到了,什麼叫嗬氣成冰。
楚故走在她身畔,稍稍調整著自己的步法,能夠隨得上她。而後她見得周圍已經沒了人,便沉思一瞬,伸出手握住了她的。
冰涼的,溫暖的。
紀莞初頗為享受這種冬日天氣裏的溫暖服務,當下也有樣學樣,攥住了身邊裴憶的手。
三人手牽手走在雪地裏,順著看不清模樣的石板長街往烏衣巷的方向而去。
“阿故,你今天,真讓人挪不開眼。”
少頃,紀莞初抬頭,迎著漫天風雪,對楚故笑道。
楚故聽聞,偏頭看她,麵上眸裏已經溢滿了溫柔如水的溫情。
“阿莞,我不過是幫你說你想說的話罷了。你的占星之術,真的讓人歎為觀止。”
“不不不,還是阿故你說得好。若是讓我自己在這麼多人麵前舌戰群儒,恐怕會嚇的腿發軟……”
……
聽著兩人在耳邊一路寒暄,裴憶頗為無奈。直到轉了兩條街這兩人還是沒完沒了,她這才忍不住清了清嗓子開口道,“你們兩個真是夠了,這麼冷的天拿肉麻當有趣。等會說話喝了風肚子痛,回去我可怖伺候。再說我這一把老骨頭都要被凍散了,趕緊回去往回走吧。”
城主府地處東北,距西北的烏衣巷有相當長的一段距離。紀莞初閉著嘴走路走了片刻,還是覺得安靜又無聊,便又聊起了今天的事兒。
“阿憶,你說紅蕖以後會怎樣?”
裴憶轉著靈動的大眼瞥了她一眼,輕哼一聲道,“紀大占星師不是會算嗎?你算算看啊。”
紀莞初抓狂,“我若是能知道她的生辰八字或者摸到她的手腕子,還問你作甚。不是您老人家會看麵相麼,快告訴我成嗎?”
而後她轉過頭微微歎了一口氣,無奈道,“其實在這整個故事當中,能牽動我心的,隻有紅蕖和蘇璧兩個無辜女子罷了。皆是因得自己的真情與真心,可是一個是執念,一個卻是求不得。”
聽聞她這般說話,楚故並未低頭。他隻是無意的,或者是有意的,緊了緊握著她的手。
裴憶抬眼看了看天,這樣陰鬱的天氣很難讓人釋懷,“其實我本不想與你說,怕你心事太重……”
尾音幽幽,帶著寫說不出來的悵惘。
紀莞初被她這番情緒弄得著急,扯著她的袖子急忙追問,卻又矛盾地生怕從她口中聽到什麼讓她後悔愧疚的消息。
畢竟,若不是為了城主府的懸賞,她不會插手此事。若不是有她的插手,那紅蕖和蘇璧二人,起碼是不會與她有牽扯。
可是若是這樣,那便可惜了其他無辜之人……
罷罷罷,無論怎麼說來,都如同一團亂麻。
“我真的覺得,你心事太重。所以一直不敢告訴你,你外麵的褲子被劃開了口子,正露出裏麵打著補丁的花襯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