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感官之中,這開門的時間,太久太久,仿佛過了幾個春秋。
醫疾低頭,看著跪坐在門口不成人樣的紀莞初,驚詫道,“楚姑娘,你這是怎得了?有話快進來說。”
紀莞初猛然抬頭,扯住了醫疾的袖子,道,“醫疾先生,阿故生病了,您隨我去看看他可好?”
說罷便要起身,拉著醫疾往運來客棧的方向走。
可人還沒站起,便覺膝蓋一陣劇痛,重新跌坐在地上。
醫疾伸手將她攙起,見她這般模樣,心中便知定然是她那裏出了些問題。
當下安慰道,“楚姑娘你莫著急,我這就收拾好東西隨你去。”
回到雲來客棧時,已經月上中霄。
醫疾先生一路小跑,上樓之後已經是氣喘籲籲。即便如此,他也沒坐下喝口水歇息,直接就坐在了內間床榻之前,伸手探上了楚故的手腕子。
屏氣凝神,紀莞初的眸子片刻沒離開這床上之人。心境隨著醫疾的一點一滴細微動作而變化,懸著的心始終落不了地。
見得醫疾的表情愈發凝重,紀莞初的心如同揪成了一團。轉臉看著床榻上楚故的麵色愈發難看,眉頭緊蹙已經深深成井,口中逸出的呻吟聲讓人心裏酸澀發堵。
良久之後,醫疾收了手,長歎一聲。
紀莞初的心猛然一動,開口問道,“醫疾先生,他怎麼樣?”
醫疾放下袖子,背著手走至桌邊坐下,提筆而書,邊寫邊道,“楚先生這病來得突然,依老朽之見,應當是舊疾所引。體表高熱,體內真氣紊亂。老朽且問姑娘一句,楚先生近日可否動武?”
紀莞初茫然,答道,“動武?應當不曾。”
醫疾寫好了最後幾字,而後放下筆,“既然不曾,那老朽便不知為何這樣了。或是因得他自身體質不同也不可而知。此處是我寫的一方,待會兒我回醫館,便讓我那小徒兒送藥過來。如今天色已黑,姑娘就不用隨我去了。另外,”醫疾言語之中稍稍一頓,接著囑咐道,“以後切莫再讓楚先生動武。”
說罷,便收拾了東西,悄然離開。
不消多時,便聽得門外敲門聲響起,開門一看卻是一陌生小生。他行禮道自己是太微醫館的學徒,奉師父之名前來送藥。而後將藥放下,便離開了。
裴憶取了藥下樓去煎,將屋裏的空間留給了紀莞初。
紀莞初坐在床沿上,握住了楚故的手。隻覺他手心冷汗一片,手背卻熱燙地幾乎要將人灼傷。
她愣愣地看了他半晌,從漂亮的眉看至柔長的睫,再至嫣紅的唇。而後湊上身子,烙下了輕輕一吻。
紀莞初趴在楚故的胸口,靜靜地聽著他有力的心跳。這人,不久之前還坐在自己身側,安安穩穩地抱著自己。給她倚靠,給她安慰。如今卻變成了這般模樣……
短暫的安寧,讓紀莞初昏昏欲睡。
卻不曾想,這讓人心往已久的棲息,終歸被人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