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一時逃避,那終歸不能逃避多時。
紀莞初最後還是要回到紀家,還是得重新麵對那個讓她糾結欲死的天大難題。
到底是去,還是不去。
若是去,那便是要與諸葛終同行一路。這一程三月總有,誰也不知道這三個月中會發生一些什麼。再加上,她從心底,並不想讓諸葛終再對她有任何想法,畢竟,她覺得他很好,所以不想耽誤了他去。
可若是不去,那便沒了這場比試的目的。雖說當時她不過是為了爭口氣,可是如今氣也爭了,威信也樹立起來了。若是在家主手信這件事情上掉了鏈子,那定然是誰都不想看到的。
所以,糾結歸糾結,可是這件事的結果,大致一想便知道,總是得去的。
紀莞初不是沒想過,說服父親不讓諸葛終同行。
可是這話剛一開口,便受到了眾人的圍攻。
內容無外乎是什麼,擔心她一個女孩子出門被人欺負,有個意外就不好了。又或者萬一這命盤太棘手,還有諸葛終在一旁照應幫忙,兩個人總比一個人要來的方便。
這一來二去之下,紀莞初隻得閉了嘴。
她心知這些人心中想的什麼,可如今隻能無奈歎口氣,還是等去的路上先搞定諸葛終再說其他。
待得這件事塵埃落定之後,風先生便催促著二人趕緊隨他上路了。畢竟這路上時間用去頗多,在紀家又耽擱了這麼久。若是耽誤了主上的大事,那他即便是有三五個腦袋,也是不夠賠罪的。
臨別之時,紀莞初象征性地撒了兩滴熱淚。卻在轉身的一刹那,感覺到了某處所投射來的一道恨她入骨的目光。紀莞初下意識抬眼一看,見那人也不是什麼外人,卻是紀緩無疑。
見得紀莞初看過來,紀緩的眸光絲毫沒有躲避。仍舊是那般耿強地看著她,原本清亮的眸子已經暈染上了一層若暗紅一般的顏色。
紀莞初並未再多看她一眼,抬腳便上了馬車。可這心裏,卻是有些莫名的驚悸。
她總覺得,紀緩仍舊沒有死心。
可是她不知道,究竟她下一步想做什麼。
想至此處,她放下車簾,閉上眼睛。
無論如何,這三個月沒有她,所以應當沒有什麼大風大浪幺蛾子,可以暫且安心了。
待得從啟天城回來,再與爹爹要了這紀緩的生辰八字,算算星盤罷了。總歸,心裏能提前有個數。原本想前些日子就跟爹爹要來的,可是這心裏的事兒太多,要到最後還是給忘了個一幹二淨。
不過多時,便覺得車廂門口傳來一陣微風。
隨後便是一陣窸窸窣窣的輕聲想起。
睜眼一看,紀莞初眼前恰是一雙深泓一般的眸子。那人嘴角含笑,溫文多情,正是同行一道的諸葛終無疑。
“你怎得在發呆?臉色也那麼難看?”
諸葛終微微掀動衣襟,坐在紀莞初身邊,言語之中滿是關切。
紀莞初側了側身子,讓他坐下,而後身子略微有些僵直。
沉默半晌,開口回道,“沒事的,我們出發吧。”
這一路風塵仆仆,漫長且無趣。
紀莞初與諸葛終坐在車內,整日裏便是大眼瞪小眼。到了最後,紀莞初連正眼的力氣和情調都沒了。再加上這馬車顛簸著實讓人覺得難捱,便昏昏沉沉地睡在車廂深處,一整天都不想睜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