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她的目光,很輕,很柔,如同今晨的風。
她看著前麵開車的青年,盡管他沒有說一句話,但他的背影,卻在她眼睛裏,越來越無限挺拔。
她知道,這一切,都是他帶來的。
盡管他不屬於自己,但這樣安靜的看著他,自己也滿足了。
柳夢然轉頭,看了弟弟一眼,目光再一次,落在吳誌遠的後背上,再也沒有離開。
越野車繼續往東行駛,柳夢然依然怔怔看著。
“嘩!”
吳誌遠的腳,定在了刹車上。柳夢然搖下車窗玻璃,抬眼望去,火車站,到了。
柳夢然勉強一笑,她拉著弟弟,走出車門。
她的心,頓時變得空空落落。
吳誌遠也走下車,從後備箱裏,把行李拿出來,對柳夢然點點頭,隨即往候車室而去。
他盡管沒有一句言語,但每走一步,無形中,都把柳夢然姐弟二人,死死地護在身後。
“他到現在,都還想著我,我可以回家了,可以過新生活了,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想到這裏,柳夢然眼淚,潸然落下,但很快,她又把眼淚擦幹。
在三人的沉默中,他們走進了候車室。
候車室裏,人潮湧動,紛紛攘攘,吳誌遠三人走了進來,如同走進另一個世界。
他微微蹙眉,卻沒有說什麼,看看手表,隨即找了一個位置,坐了下來。
然而,他剛一坐下,那張椅子周圍的人,立刻退避三舍,一下子,他的身邊,除了柳夢然姐弟,再無一人。
吳誌遠微微一笑,他知道別人怎麼想的,無非是臉上這道疤痕,這種事,他不是第一次見到了。
第一次能與他親近的,隻有小孩,還有一隻流浪狗。
“夢然姐,坐這裏!”吳誌遠拍了拍身邊的座位,這是他走出房門之後,第一次開口。
姐弟二人,一左一右,分別坐在吳誌遠的身邊。
這個時候,剛剛從吳誌遠座位離開的人群,紛紛議論起來。
“你看,那個人看起來好凶!”
“是啊!一看就不像是好人!還是離遠點好!”
“是啊!你們聽說了嗎?婺江浮屍案,還沒破呢!說不定凶手就在這裏!”
他們議論著,還不忘朝吳誌遠的方向瞟了一眼。
“不會!殺了這麼多人,誰敢堂而皇之來這種地方啊!不過,有些人,還是離遠點!”
“管他破案不破,那是公安的事情,你們聽說了嗎?那四個女的,也不是什麼好人,聽說就是在夜場那種地方工作,是出來賣的!”
“嘖嘖嘖!那種地方本來就髒,裏麵的女人也幹淨不到哪裏去,聽說死的都是妓女,死得好,免得汙染了和諧社會!”
剛開始,吳誌遠沒覺得什麼,但是越聽,越不對味。
他看到,柳夢然臉色越來越煞白,身體不停地顫抖。
“夢然姐,沒事,有我在呢!別聽他們亂說!”吳誌遠握緊了柳夢然的手,柔聲說道。
他知道,妓女,出來賣的,這種字眼,刺傷了柳夢然。
待柳夢然情緒稍微平複下來,他抬起頭,冷冷地朝議論聲的方向掃了一眼。
空氣仿若凝結!
那邊,立時安靜起來。
“哼!”吳誌遠握著柳夢然的手,更緊了!
“這個世界是怎麼了?”吳誌遠想道。
人都死了,他們不關心案情的進展,卻討論起受害者的身份來,說她們是妓女,髒!然而,他們卻沒有想過自己,他們的心,比他們口中妓女,更髒,更毒!
總有那麼一群人,總是站在道德的製高點,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指責別人!而這種指責,可以把一個向往光明的人,推進萬丈深淵。
這類人,他們可以為自己那點雞毛蒜皮的事而爭得臉紅脖子粗,也可以為國家國策大事高談闊論,同樣也會為一群最可憐的人加以最惡毒的言辭,他們卻絲毫沒有檢討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