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夜晚,有人在心愛的人懷裏,安然睡去,有人卻一直守在床邊,難以入眠。
婺城,城東,萬家燈火已經熄滅,有一棟公寓,有一層樓,有一扇窗,每當有風拂過,窗簾被掀開一角,紅色的燈光揮灑出來,燈光下,有一個女人,站在窗前,望著窗外。
她一身紅妝,長發隨意披在肩上,朱唇點點,嬌豔欲滴,那張白皙的臉上,冷豔如霜,這個不足五十平米的房間,根本承載不住她的絕代芳華。
風過去了,那塊紅色的窗簾,再次遮擋住她的目光,她低歎一聲,蓮步輕盈,坐到紅色的床上。
這是一個紅色的房間,紅色的窗,紅色的床,紅色的衣櫃,還有紅色的妝。
毫無疑問,她是歡兒。
從天元大廈回之後,她一直待在這個房間裏,今晚,注定難眠。
她在等一個人,然而那個人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纖手輕動,她的手滑過紅色的床單,淡漠的目光,瞬間變得柔和起來。
“我是戀上你的床?還是戀上床上你的味道?”
她低喃著,忽然抱著一直枕頭捂在心口。
此時此刻,她仿若變成了另一個人,一個嬌柔的女人。
如果陳曦在這裏,定會大吃一驚,這還是她認識的歡兒麼?
“以前我們總是形影不離,都受不了獨處的滋味,哪怕隻一會兒!”
歡兒躺在床上,怔怔地看著天花板,頂上的一角,已經結網。
“我們除了在一起,就是等著盼著在一起,就連相見前的等待也是那麼令人神往。相互觸碰,我喜歡你的雙手,撫遍我身上的每一寸肌膚,可是現在,見你一麵,等你的一次,都是煎熬……”
歡兒的腦海,浮現出一個霸道絕倫的身影,想到他,她的臉上,終於蕩起一絲笑容。
不知道何時起,她已經徹底愛上他,也許,對她來說,已經過去了一個世紀。
她依然叫他,海叔!
“不對!怎麼這麼久了,還不回來?”
歡兒騰身而起,一下子驚坐起來。
正在這時,房門開了,一個中年男子,踉蹌著腳步,走了進來。
“海叔!”歡兒驚呼一聲,她很少見過陳定海如此狼狽過。
陳定海一言不發,直接來到她麵前,雙手捧著她的臉,對著她的紅唇,深深地吻了下去。
這一吻,悠遠而深沉,歡兒並沒反抗,雙手反而環在他腰間,她抱著他,更緊了。
盡管過了這麼多年了,但他的每一個吻,都會讓她心跳加速,如沐春風雨露。
過了許久,陳定海終於抬起頭來。
“你的傷好些了嗎?”他柔聲問道。
“沒有大礙,皮外傷而已!”歡兒臉上的紅霞漸漸褪去,“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她不得不問,她知道此人的性格,她不問,他是不會說的,他今晚的精神狀態太反常了,如同這一吻,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陳定海聞言,眼神一黯,手掌在歡兒的臉上撫過,坐到床上。
他點燃一支煙,深吸一口,仰麵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喃聲說道:“她死了,我也差點回不來!我甚至,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她叫小草!”
歡兒爬上床,頭枕在陳定海的心口上,“她主動請求待在你身邊的,她的任務就是保護你,你安然無恙,她也死得其所了!”
“她怎麼死的?”
歡兒抬起頭來,看著陳定海。
“停屍房門口,我們被人埋伏,是一個狙擊手,早就在那裏等著我們了!她被打了好幾槍!還不忘保護我!”
“嗯?狙擊手?”
歡兒皺眉,她想起了城南別墅區88號,她在那裏,也是被狙擊手擊傷。
“雖然暫時還不知道他是誰,但在別墅區傷你的,與殺死小草的,我敢肯定,是一個人!”
陳定海坐了起來,沉聲道,“我現在懷疑,他在我的飯調殺人,就是為了設局引我出來,他知道我會去停屍房!”
“會不會是吳誌遠?”
歡兒坐在他身後,頭靠著他的肩膀,雙手緊緊貼著他的胸膛。
陳定海微微搖頭,他抬起手來,他的手,撫在她的手背上。
“我的工作,就是巧妙利用我的雙手,我的嘴唇,我的舌頭,我的雙腿,甚至我的思想!力道,還有時間,都要拿捏得當,收放自如!”
“嗯?”
陳定海揚起眉頭,這話,很熟悉,他似乎說過。
這時,歡兒的手已經開始遊動起來,在他的胸膛上滑過,她的紅唇,已經貼著他的耳朵。
“我可以是你的初吻,也可以是你少不更事時,從《花花公子》偷偷撕下的一頁,做你的秘書,或者你的女兒,或者是你曾經很透了的中學老師……”
歡兒的聲音柔媚起來,輕咬著他的耳朵,“我隻知道,隻要投你所好,我就能成為你的呼吸,你的生命,以及永遠不可動搖的夢,卻又在轉瞬之間,化為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