婺江江畔,吳誌遠沿江而走,往南而去。
他累了,很累!很累!
突然之間,他想回去,回到那個暫時落腳的地方,那裏,有一個人,還亮著燈,等他。
不知怎的,他忽然想見到柳夢然。
柳夢然說過,那裏,是他們的家。
家,是避風港,是心靈的驛站,是所有在外的遊子一直渴望而不可得的天堂。
在那裏,不會有爭鬥,不會有槍聲,不會流血。
在那裏,總是有一盞燈,有一碗麵,有一壺熱水在等他。
那裏雖小,但對於一個殺人犯和一個妓女來說,足夠了,在那裏,他們能相互取暖,相互陪伴。
在那裏,他們有了彼此,將不再孤單。
他很想馬上告訴她,他,很想念陳曦!可是,他卻無能為力!
他想把心裏所有的話,把所有的苦痛與掙紮,都告訴她。
此時此刻,他不願去想餘多多,不願去想張逸傑,甚至,不願去想歡兒和陳定海,他隻想回去。
因為,她永遠不會害他。
餘多多已經離他遠去,鄭勇有了雨幽,楊倩梅遠在安城,他幾乎已經沒朋友了,隻有柳夢然,那是他僅有的親人了!
吳誌遠加快了腳步……
風往東吹,最後,在一棟公寓前停下來。
一輛麵包車裏,陳曦走出來,她麵無表情,直到她的目光,落在一個窗口處,那裏,還有燈光。
陳曦笑了!
此一笑,傾城!傾國!就連婺江邊上,那昏黃光的燈光,也隨之變亮了!
隨著她的麵容舒展開來,那一股清風,再也不願離開,它迷戀住了她的笑容,似乎,它想用它的溫柔,化去她心中的愁苦。
“靜姐,有你真好!”
陳曦把一縷秀發,別在耳後,不待那兩個黑衣女人催促,她一瘸一拐,走進樓梯間。
待房門打開,那兩個黑衣女人如同幽靈一般退去,她徑直走進那如囚籠般的房間。
房間裏,有一個溫婉動人的女人,一身紅裝,坐在床頭上,滿是焦慮之色。
“小曦!”
卻在看見陳曦走進來時,她立刻騰身而起,她奔跑過來,她緊緊地抱住陳曦。
“靜姐,我回來了!”陳曦輕拍著她的後背,輕聲說道。
過了許久,許久,兩人分開。
“小曦,你……你見到他了麼?”於靜緊張問道。
“見到了!”兩人走到床邊,坐下。
陳曦自然知道,於靜問的是何人!
“張逸傑果然英武非凡,靜姐的眼光不錯,選了個好男人!”
“那……那他……他怎樣了?他……還好嗎?”
“姐,他沒事!”陳曦柔聲說道。
“那就好,那就好……”於靜長呼一口氣,忽然,他想起什麼來,“那他……你見到他了嗎?”
“見到了!見到了!好像相隔了一百年!”
陳曦低聲喃喃,“遠哥和張逸傑一起逃出去的,還有我在北川認識的一個朋友,他也來了!”
於靜低頭,她像是在想什麼,目光不停地閃動,片刻之後,她抬起頭來,看著陳曦,欲言又止。
“姐,我看見他殺人了!”陳曦突然說道。
“小曦……你!”於靜眼中,閃過一抹心痛之色,她知道陳曦的意思。
剛才欲言又止,其實她也想說有關吳誌遠以前在渝城殺人的事情,沒想到陳曦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還說了出來,一時間,她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不過,我不怪他,不怨他!”陳曦接著說道,“這次他出手,是為了救朋友,也是為了我!如果有罪,我和他一起背就是了!”
“小曦,你不怕……不怕以後見到他的時候,被……被警察追捕,顛沛流離,不得安身麼?”於靜斟字酌句地問道。
“你其實是想說,張逸傑是公安!”
陳曦輕笑道,“你是怕我們連姊妹都做不成!姐,不用擔心,我永遠是我,我們永遠是好姊妹!”
“而且,那是以後的事情!”陳曦繼續說道,“我們目前想的,是怎麼活下去,然後,逃出去!”
“嗯!我現在想那些,倒是杞人憂天了,忘了眼前的處境!說起來,吳誌遠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了,要不是他,我現在可能要麼死了,要麼還關在渝城的一臉小黑屋裏,要不是他,我根本就不會遇到傑哥!”
於靜苦笑起來,現在被死死地關在這個房間,從進來之後她就沒出去過,現在想那些,有什麼用?
“姐!我們的機會來了!”突然,陳曦抓住於靜的手。
“機會?”於靜思索片刻,隨後,睜大眼睛,不敢置信,“小曦,你不會是又想逃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