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是一九九六年，而這夜，我們都參加了聯校的畢業舞會。
非常炎熱的一個晚上，我穿了一條華倫天奴的黑色吊帶晚裝裙，雖是吊帶裙，但隻是端莊而一點也不性感，我自知沒有天賦的條件，性感根本不會跟杜芷鵑扯上關係，所以亦從不會選擇這類型的衣服。
司機唐叔載我到麗晶酒店。甫下車，便看見陳牡丹了。
不是因為她在門口等我，而是她實在太奪目了，一頭鬈曲的濃發長至腰間，樣貌標致已是她的特征，添上薄薄的脂粉後，更覺明豔照人。
她還穿上一件胸前大低v的貼身紅色晚裝裙，把她的豐胸細腰表露無遺，是一朵名副其實的牡丹，美豔奪目。
她迎上前，但我仍沒來得及跟她打招呼，我隻牢牢地看著她那條性感紅裙。
「幹什麼張目結舌？」
「牡丹，你真大膽。」
她諷笑我，「看你這膽小鬼，一輩子也不會穿上這個。」
「你為何穿成這樣？」
她輕輕一撥曲發，「這是我期待已久的晚上，聯校畢業舞會，一定能結識到不少異性。」
「原來如此，但也不用穿這些。」
她伸手拉一拉我的耳環，是父親大人所送的十五歲生日禮物，一對鑲有五卡拉粉紅鑽石的珍珠耳環，「若果我有這些，也不用穿成這個模樣。」
「你早些跟我說，我會借一套給你。」
陳牡丹似乎不大領情，「借別人的東西來充撐場麵？」她單手叉在腰上，挺起胸膛，擺出一副相當撩人的姿態，滿有自信地說：「我寧願靠自己。」
其實，我隻是一番好意，不想她賣弄性感，但她並沒有感到不妥，反而引之為榮，我真是枉作小人。
我倆一同步進會場，場內已熙熙攘攘，非常熱鬧。
牡丹在我耳邊說：「你看，很多富商的公子都在這裏，芷鵑，我要使出我的本領，令今夜成為牡丹之夜。」
我心裏暗道，「牡丹，不要高自標樹吧！怎能把畢業舞會變成牡丹之夜？」初出茅廬的我，還以為她隻是說笑而已，或許我太單純了，又或許我低估了陳牡丹的魅力，總之，就沒想過她會成為這夜的主角。
但陳牡丹真有本領，在她身旁的我，已感到有不少目光，投在我們的身上。當然，我亦知道，他們注視的，是陳牡丹而不是杜芷鵑。
男士們如蜜蜂般把牡丹圍著，要是牡丹的花蜜甜美，杜鵑的一定有毒了，閑暇的我，隻好站到一旁。
炙手可熱的陳牡丹，得意忘形，說話時的音調，也提高了。
「我是上海人。」
「已考得八級鋼琴，現正進修演奏級。」
「家父從事金融行業。」
「剛剛的校際朗誦賽，由我代表為學校取得冠軍。」
圍繞陳牡丹的人雖然多，但她所答的，也不外乎是上述的答案。
有一位比我高出半個頭的男士站在我身旁，手持著酒杯，輕輕說道：「真是妖精當道。」
我駭然，轉頭望向他，他也看著我，「你是妖精的朋友。」
他的樣貌長得不錯，但這樣批評我的朋友，的確令我有點憤怒，「枉口拔舌，你是哪間學校的學生？」
「出口傷人的是我，與我校又有何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