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近期對男女間的感情事特別感興趣,是新一代特別早熟,還是我的年代的人特別遲鈍?
想我在八歲時,隻懂捧著芭比娃娃為它裝身,哪有意識去了解男女間的事。真是一代比一代進步。
綺彤還會教訓我,「媽媽,你怎可能隻受爸爸歡迎?」
「綺彤為何這樣說?」
她有點老成,「媽媽,我現在八歲,也有三個男朋友,而你一輩子就隻有爸爸一個。」
其實,有多少人能夠一段感情終老,隻是,我會選擇把不愉快的記憶洗去。這樣一來,好使往後的日子容易過,二來,亦可令自己活得更快樂。人生不愉快的事情十常八九,但漫漫長路,若硬要背著痛苦的包袱繼續上路,實在太沉重了,倒不如將傷心的事忘記,瀟灑地過餘下的日子。
說的是忘記,但要想起時,片段總能曆曆在目的浮現出來。幸而,這選擇權,均操縱在我手上,要它來的時候,它便出現,要它銷聲匿跡時,它又會不留痕跡地變得一片空白。
陳牡丹跟商人朋友的關係,隻維持了兩年。短短的兩年,雖不是長,但對於我來說,要跟一個自己不愛的人共寐兩年,確是難熬的事。牡丹可不同,兩年內,她看似已得到她的所需。
二○○○年夏天的一個下午,我與陳牡丹共吃下午茶。
陳牡丹變了很多,我們都隻是二十一歲,但她的衣飾和臉上的化妝,使她看上來,像極一名婦人。
「芷鵑畢業了,會回香港嗎?」
「不,我正等醫學院回複,是否接納我的申請。」
「還打算念四年醫科嗎?多辛苦!」
「人各有誌嘛!」
「對,你的誌願是做醫生,我可沒有這樣的宏願。」
「為何與他分手?」
她沒有半點兒傷感,「他再不能負擔我的生活費,自然要分手。」
「難道,你沒有丁點兒愛他?」
牡丹老實不客氣,「我隻愛他的錢。」
「但你日後的生活怎辦?」
「這兩年我也有些少積蓄,房子也是歸我名下,生活問題已解決了,況且我已有新男朋友。」
「隻是一個月的時間,便有新男朋友?」牡丹多采多姿的感情生活,真令我納罕。
「芷鵑,幹什麼大驚小怪,我這個人,很需要一個男人在我身旁,無時無刻地愛護我。」
「這次又是一名世伯嗎?」
牡丹的答案竟出乎我意料之外,「不,他比我大五年,在世界貿易中心上班,年青有為,大好前途。」
「你不是隻相信錢嗎?」
牡丹搖搖頭,「在未找到真愛之前,當然是錢最重要。」
我詫異,「你也相信真愛?」
「認識他之後,我便相信。」
「他不介意你的過去?」
「我沒想過要自揭瘡疤。」
「你打算隱瞞?」
「他沒有問,我自然不會自投羅網,這不算是隱瞞吧!就算讓他知道又如何,這已是過去的事,女人最重要有過去,男人最重要有將來,跟我們非常貼切啊!」牡丹喜孜孜地說。
「恭喜你。」我並不是慶賀她找到另一位男朋友,而是,我為牡丹改過自新而高興。
「可否讓他跟你見麵?」
我反問道:「為何?」
「正所謂物以類聚,讓他看到我的朋友如此端莊,他也會認為我是一個端莊的人。」牡丹雖改過自新,但本性也難改,喜歡擺闊,仍是她的嗜好,但作為她的好朋友,這小小的要求,我當然不會推搪。
我們相約在翌晚共進晚餐。
一看到陳牡丹的男朋友,我便明白到為何牡丹會喜歡他。梁傲俊是一名中日混血兒,他的臉長得實在太好看,濃密的眉毛,挺直的鼻子,真有當明星的資格,單論外貌,他跟陳牡丹實在匹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