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傷的人數眾多,令我們整個下午也忙得透不過氣,真佩服家豪的魄力,他已超過三十小時沒有睡覺,黑眼圈也浮現出來,但當他麵對著病人時,就好像有一股無形的動力在推動他,令他精神奕奕,繼續為病人診斷,也許這就是醫者父母心了。
一瞬間,已到晚上九時,雖然忙了一整天,但我一點也不疲倦,可能是被家豪的衝勁感染了。
「九時了,要不要回去跟你的朋友吃飯。」
「但這裏仍有很多傷者。」
「你似乎擔心傷者較你的朋友多。」
「牡丹是一個堅強的人,她的傷很快會痊愈,但傷者的傷非同小可啊!」
「說的有理,那麼,我們繼續吧!」
我們一直忙至深夜三時,才等到換班的醫護人員來接替工作,家豪雖沒有半點疲態,但眼底的黑眼圈卻黑得像熊貓。
我們離開了醫院,走在街上,「要吃些東西嗎?」
「你真有用不完的精力。」
「人生苦短,不好好利用便會枉費此生。」
我點頭默認他的理論。
「最近的功課追得上嗎?」
「才剛剛開學,還沒知道,但我相信不會再遇到比你更好的導師。」
「誇獎了,其實你相當聰明,但我也不明白,在學期頭的三個月,你像魂不附體般,簡直跟之後判若兩人。」
我輕輕歎了一口氣,「人總有迷失的時候,幸而隻是三個月的時間。」
「記得那時的你,從不會抬頭麵對別人,整日心不在焉,還記得水加鈉的答案嗎?我真的以為你被邪靈附體。」
聽到水加鈉,我不禁也為自己的過分大笑。
家豪是我的補習老師,平日我總感他為人古肅,真想不到他也會開玩笑。
「日後遇上什麼不明白,可隨時來找我。」
我打趣道:「我當義工,無非也為了這個。」
「那麼你如願以償了。」
「是否有點餓?」
他頷首。
「若不嫌棄,到我家弄點食物給你吃吧!為水加鈉陪罪。」
「不怕打擾你朋友嗎?」
我搖頭,「她應當在房間裏睡覺。」
「恭敬不如從命了。」
回到家中,牡丹已熟睡。
家豪看到我的寓所,即感歎道:「杜小姐,是個富家女。」
「繆醫生何出此言?」
「能在紐約市住這樣的寓所,非一般人能負擔啊!」
我跟他開玩笑,「你何不猜我是富商的小老婆!」
「小老婆不會作這樣的打扮。」
「*的額上,也沒有寫上《*》這四個字。」我走進廚房內,「你先坐坐,食物很快便弄妥。」
花上十分鍾的時間,弄了一個香草意大利粉,但家豪已在沙發入睡了,我還聽到他微微的鼻軒聲。
我也太累了,把意大利粉放在餐桌後,便進房間休息。
翌日的清早,當我醒來時,家豪已經離去。桌上的意大利粉吃光,隻餘下空空的碟子。
碟子旁邊放了一張字條,是家豪所寫的:「想不到意大利粉的水平能比美餐廳,雖然冷了一點點,但依然美味,多謝你。」
看過家豪的字條,我不禁從心裏笑出來,隻是短短十數字,竟能帶給我說不出的溫暖,真奇怪。
牡丹從客房步出,「幹什麼對著字條和空空的碟子微笑?」
我轉頭回答她,「沒事,你的心情好了點沒有?」
「想通了,死的也不隻他一個,既然這是上天的安排,我也隻好接受。」
「別萬念俱灰,可能他平安無事呢!」
「可別安慰我,連屍體都找不到,應已燒成一堆灰了。」
我真的不知再說什麼好了。
「上天也算厚待我,在這個時候失去他,總比在我有兒有女時才失去他好。也許,我們不是注定的一對。曾經深愛過,這生也不算虛度了。」她的話雖語帶欷歔,但有意思。
牡丹能在短短的兩天把事情放開,真難得,我也應要多多向她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