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4)(1 / 2)

醒來的時候,我已躺在醫院的病床上,手背更插著喉管,值班護士看到我眼睛微微張開,便跑出了病房,不一會又跟另一人進來。

原來另一人是家豪,他身穿醫生袍,走到病床邊,看看我的眼球,又為我量度血壓。

「繆醫生痊愈了,已經可以上班。」我的聲線比平日微弱。

「自己也在生病,還有心情管別人的事?」

「什麼病?」

「放心,不是炭疽病,相信在探望我時,染了我的感冒菌。」

「隻是患上感冒,為何送我到醫院?」

「不要小看感冒菌,它令你昏倒在街上,你是被途人送來的,已足足睡了一天。」

「啊!是嗎?」我隻想起緊緊抱著手籠的一刻,才猛然發覺,我心愛的手籠不在身旁,隨即四處張望尋找它的蹤影。

家豪從椅上取起它,「是不是要找這個?」

「繆醫生真是觀人於微。」

「昏倒也緊握著它,瞎子也知道它是你的心頭愛,為何你如此寵幸它?」

「因為在我失意時,隻有它伴著我,從來亦隻有它,不會離棄我。」

我伸出雙手,欲取回手籠。

但家豪把它收在背後,「我把它清洗過後,才送回給你吧!」

「繆醫生待我真好。」

「自替你補習以來,便一直待你好。」

經過梁傲嵐的誤會,我不想再把感情事弄錯,家豪這番話,實在太含糊了,我不得不試探清楚。

「老師對學生好,人之常情。」

「我所指的並不隻是師生關係。」

「那是什麼?」

「是愛的感覺。」這算是表白嗎?

「繆醫生別在這時候說笑,我仍抱病在身,受不了刺激。」

「不是說笑的,若你不是富家女,我早已追求你。」

「是不是富家女,重要嗎?」

「當然重要,」家豪從背後取出我的手籠,「單是這個,我已負擔不起。」

「為了愛情,隻要餓不死,失去這個又何妨。」我狡猾的一笑,「更何況這東西用一輩子也不會破的,有一個已足夠了。」

「真的?」

我點點頭。

「那麼,令你失魂落魄的人呢?他仍存在嗎?」

「在我心中,這個人早已消失,至於他存不存在,我真不知曉。」

「真害怕看見你魂不附身的樣子。」

「都已成過去了,女人最重要有過去,男人最重要有將來。」我竟引用牡丹的話。

「倒不如我們試試看吧!」

「但你也必須考慮清楚,我是一片貼身膏藥,一旦貼在身上,便很難脫下來。」我這樣事先聲明,好像有點兒那個,但自梁傲嵐後,我比較喜歡在事情未發生前說清楚。

「連工作時也要貼身嗎?」

「怎可能,我也需要上課。」

「那麼,如何貼身?」

「我喜歡天天見麵。」

「真巧,我也喜歡這樣。」

我即從心內發出微笑。

「還有其他問題嗎?」

「想說的已說完了。」

家豪把我的手牽著,「日後有我的手牽著你的手,凡事有我伴在你身邊,便不再需要什麼手籠了。」真沒想過這番話會出自他的口。從這一刻起,我們的手總是拖著的。

亦從這一刻起,我們就在一切說得明白、理智、毫不浪漫的情況下開始了。

自跟家豪相戀後,我們每天見麵。但凡遇上學科上的疑問,家豪即為我解答,我的成績更突飛猛進。

我真正領悟到,戀愛會妨礙學業這回事是錯的,隻要找到合適的對象,還能獲益良多。戀愛其實是一股神奇的動力,能令一個人充滿力量。

牡丹再出現時,是接近聖誕節的一天,她把一裝滿糖果的籃子送到我家。她已脫胎換骨,名貴衣服、高跟鞋、濃妝豔抹和一絲不苟的曲發再重現在她的身上。

「牡丹,你像極我的姨姨。」

「我們同年紀的,不要挖苦我吧!」

「相信你少塗一點胭脂,仍是美麗。」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時常渾在一堆中年男人當中,成熟一點較好。」

「你又跟一些世伯走在一起?」

她歎口氣,「既然一生也沒法尋回最愛,倒不如豁出去,為自己找點安全感吧!」

「仍掛念著傲俊?」

「每當午夜夢回,我總見到他。」

「隻可惜他至今仍下落不明。」

她感慨道:「大家都應明白,在災難中下落不明的,就相等於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