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誣陷
李淵氣衝衝地來到鳳儀宮，一巴掌打在張婕妤臉上：“說，為什麼要誣陷秦王？”
張婕妤倒在床上嚎啕大哭。
李淵一把抓起張婕妤，要她說清楚！
張婕妤哭哭啼啼地說自己看見門口掛著秦王的玉帶，怕秦王對她有非分之想，所以才
這麼說，沒想到惹怒皇上，罪該萬死。
李淵手一鬆，張婕妤跌坐地下，抱住李淵的雙腿大哭，說秦王對她的美貌垂涎已久，自
己的推測是不會錯的。秦王將玉帶放在門口，一定是暗示他對自己的情義，不然，就沒有
別的解釋。
李淵聽得一臉怒氣，著高升將李建成和李世民立即叫到南書房。不一會兒，兄弟兩麵
麵相覷地在南書房見麵了。李淵還沒有來，兩人一時無話，悄悄打量對方，又回避著對方的
目光，空氣凝重而尷尬。
李世民鼓起勇氣問李建成是否有話對自己說。李建成想了想，問李世民，兄弟是什
麼？
“兄弟如手足。”
李建成點點頭說：“你知道就好。”
李世民立即明白過來，目光咄咄逼人地看著李建成：“請問大哥，那亂倫之事是什
麼？”
“亂倫之事，天理難容。”
李世民冷冷說：“原來大哥知道。”
李建成正要說什麼，李淵黑著臉進來了。兩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可是出乎他們
的意料，李淵隻問李建成對重開科舉的具體設想。
李建成悄悄抹了下額角的冷汗，回道：“父皇，兒臣以為，科舉雖然是大隋朝開創，但
正如怡妃娘娘所說，疏漏和偏頗甚多，如蒙父皇恩準，兒臣當盡快同尚書省、中書省和門下
省官員商議，拿出詳盡對策，務必真正使大唐人才脫穎而出。”
李淵點頭說好，太子想得周到，他也就放心了。大唐第一次科考，李淵令太子做主考
官，並令其盡快拿出方案，讓他過目。如此，便叫李建成退下了。
李建成走後，李淵猛地將玉帶扔在李世民的麵前，問他是怎麼回事。李世民心想壞
了，父皇根本不信昨天自己的解釋，看來，隻能把真相說出來，把太子推出去了。徐茂公說
得對，婦人之仁害人害己。
李世民定了定神，便把那日去鳳儀宮找李淵，正遇太子與張婕妤苟且之事說了出來。
並說，自己是為了警告太子與張婕妤，才將玉帶掛於門口的。
013
李淵聽罷，盯著李世民良久，才冷冷地說：“倘若不是張、尹二妃已經親自出麵指證了
你，父皇真的要被你騙了。秦王，可惜一切都晚了，你也別在這裏費什麼口舌了。”
李世民急道：“父皇，昨天兒臣看到……都是千真萬確！張婕妤怕事情敗露，才故意在
父皇跟前讒言蠱惑，說兒臣調戲她！”
李淵大怒：“還敢狡辯！給我拿下！”
一夜之間，天翻地傾。李世民被打入天牢，手下所有將領就地革職。羅成、秦瓊、尉遲
恭、黑白夫人、程咬金夫婦、長孫無忌等人齊聚在徐茂公家的客廳裏，眾人都一臉恍惚，不
知所措。
程咬金見誰也不說話，四下看了看，終於忍不住，站起來說：“這個皇帝孫子，怎麼說
變就變呢？我這總管的椅子還沒坐熱呢。”
尉遲恭打趣道：“你一個人繼續坐吧，我們可是要回老家了。”
“官帽全讓皇帝孫子拿回去了！還坐個屁？”
羅成氣咻咻地說：“咱們在前線流血流汗，李家人太無情了！”
秦瓊示意大家安靜，看著徐茂公，一臉迷茫地問：“這江山可是秦王打下來的，怎麼轉
眼之間，秦王就成了階下囚？”
“是太子與齊王，聯合張妃與尹德妃，陷害秦王！”
秦瓊仍然不解：“他們李姓是一家人，就這麼自己人害自己人？”
程咬金慨然長歎道：“打下大唐江山，是我們兄弟的功勞，如今，我們一個個卻要回家
種田了。我們尚能種田，秦王恐怕連命都保不住了！沒意思沒意思。”
徐茂公站起來，走了一個來回，才鎮定地對大家說，是太子想殺秦王，而不是皇上想殺
秦王。現在秦王下入天牢，大家也都革了官職。原先秦王在的時候，好比一棵大樹，咱們這
些猢猻合在一道，在大樹上做些快活的事，現在，這棵大樹倒了，猢猻也就散了！大家各自
回家吧。日後相互間要多走動，多幫扶。秦王的事，他自有辦法。
眾將一個個心情沉重，久久不肯離去。
李世民下了天牢，最高興的莫過於李建成和李元吉。前者沉吟著怕有變數，後者倒胸
有成竹地說他有辦法。
李元吉做了一個斬殺的動作，李建成怔怔地看著齊王。過了一會兒，李建成站起來，
走到窗口，背對著李元吉說：“怎麼個除法？”他的聲音低沉而壓抑，像是從地獄發出的。
李元吉眼露凶光：“這個簡單，如今，二哥他隻是天牢裏的一個囚徒，我們隻要買通獄
卒，將他……”
李元吉向外張望了一下，湊到李建成耳邊耳語。李建成頻頻點頭。
徐茂公對尉遲恭一番細細關照之後，迅速來到兵部尚書劉文靜的府邸。劉文靜獨自一
人在客廳裏看書。見徐茂公一身道服，神情飄逸地走了進來，他一臉意外地問：“徐大人，
我還以為你們都離開京城了呢。”
徐茂公說他是放心不下秦王，不然，早走了。
提到身在天牢的秦王，劉文靜也是一臉的憂鬱。徐茂公看了看他的臉色，說：“劉大
人，我要在你府上躲些日子。秦王那頭，我自有辦法相救。”劉文靜聞言大喜，問他打算怎
樣救秦王。
徐茂公笑而不答。
其時，尉遲恭與黑白夫人早已打好了行李，準備離開京城。看著兩位夫人忙碌地搬行
李，尉遲恭再三猶豫之後，終於說出口：“二位夫人，你們可前往山後朔州麻衣縣致農莊。
014
一路上慢慢走，等我往天牢拜別秦王，再來與你們會合。”
兩位夫人雖然不放心，但見尉遲恭心意已決，便叫他凡事小心，帶領車馬往山後而去。
尉遲恭換下衣服，扮作尋常百姓，來到天牢門口。幾個身著鎧甲的禁子在門邊巡邏。
尉遲恭朝為首的禁子招了招手，說自己是齊王派來的，有事要見他們老爺。
禁子警惕地看著尉遲恭，問他有什麼事。尉遲恭忽悠說，他有一宗大財喜在此，如果
他做得來，就不通知他家老爺了，那財喜自己可與他對分。
禁子聽得兩眼放光，問他有多少財喜。
尉遲恭放下隨身帶著的酒飯，取出一大包銀子來，足足有二百兩。
那禁子見了銀子，十分激動，引著尉遲恭朝旁邊小屋走去。
尉遲恭說：“我乃太子府中的親隨，王爺賞我一百兩銀子，要我藥死秦王，這一百兩銀
子，要送與獄官的。此事王爺一力承當，並不連累他人。”
禁子聽說，大喜過望，問藥在那裏。
尉遲恭指指隨身帶來的籃子，說藥在飯內。
尉遲恭與禁子一邊說話，一邊往牢裏走去。
邊上有幾個伴當，見尉遲恭與禁子二人兄弟稱呼，關係熱絡，竟然沒一個人上來阻止
他們。
尉遲恭在禁子的引領下，直接來到了囚室門口。
禁子推開門，尉遲恭忙閃身進去。禁子關上門，若無其事地立於門外。
李世民坐在椅子上看書，看上去臉容清瘦些，精神卻並不萎頓。
尉遲恭進來後，上前跪下，悄聲說：“主公，臣尉遲恭特來看你。”
秦王興奮地拉起尉遲恭，一臉驚喜。
尉遲恭滿腹委屈地把外麵的事情說與秦王聽，兄弟們被革除官職，各回家去了。他今
天也要回山後，所以前來拜別秦王，特備些酒飯在此，以表心意。
倆人正說著話，忽聽門外那禁子叫開門。尉遲恭開了門，問怎麼了。
禁子急問：“事成了嗎？”
尉遲恭說還沒成呢。
禁子慌忙說：“還好還好，你快跟我出來！齊王馬上到此，如果他看見你問起根由，豈
不連累及我，你趕緊出去！”
尉遲恭一聽，忙躲在黑暗裏，示意禁子出去。
不一會兒，見齊王李元吉與獄官一道，帶著二十餘人，亂哄哄地來到天牢。
牢門“嘭”的一聲開了！李元吉笑盈盈地從門外進來，示意手下抬進來一桌酒席。
李世民知道齊王來意不善，開玩笑說：“兄弟，此酒莫非有毒麼？”
李元吉專注地看了李世民一分鍾，大笑起來，說：“二哥，你且滿飲此杯，願你直上西
天！”
李世民大吃了一驚，不肯接杯。
李元吉陰險地盯著秦王，衝邊上的武士說：“他若不飲，與我灌下！”
正要動手，忽然黑暗裏跳出尉遲恭，大聲喝道：“你們做的好事！”大步上前，一把扯住
齊王李元吉，提起拳頭就打。
眾手下欲待上前救應，見是尉遲恭，都飛也似的散了。
李元吉驚得魂飛魄散，叫道：“尉遲將軍饒命！”
尉遲恭故作大度地說：“你好好跟我說，今日到此，你想做什麼？”
015
李元吉結結巴巴道：“孤家念及與二哥手足之情，特送酒飯來與二哥吃，並無他意。”
尉遲恭見他不肯實說，把手一緊。
李元吉一下跌倒在地，痛得臉孔完全扭曲了，大聲叫喊起來：“尉遲大將軍，看在我王
兄麵上，饒了我吧！”
尉遲恭道：“若還敢支吾，就一拳打死你！饒你可以，但你必須寫下一張伏辯與我。”
李元吉語帶哭腔說：“這伏辯孤是寫不來的呀。”
尉遲恭端起一杯酒，就要給李元吉灌下！
李元吉大驚失色，殺豬一般嚎了起來：“待孤寫就是了。”很快，獄官拿來了紙筆。
李元吉寫完，又念了一遍給尉遲恭聽：“因王兄世民，遭禁在牢，我李元吉不念手足之
情，反生謀害之心。假以敬酒為名，內藏毒藥。不想天理昭彰，忽逢總管尉遲恭，識破奸
謀。日後秦王倘有不測，俱係我李元吉擔責，所供是實。大唐六年四月十三。立伏辯李元
吉畫押。”
李元吉念完後，眼巴巴地看著尉遲恭。
尉遲恭要過伏辯挾在手中，說一聲“饒你去吧”。李元吉聽說讓他走，隨即飛也似的離
開了囚室。
尉遲恭轉身將伏辯交給李世民，說：“今日這伏辯放在主公處，諒齊王再也不敢來相害
了，臣今要回山後去了。”
說著，就此拜別秦王，離開囚室。
李元吉慌亂地衝進東宮，一下子跪在了李建成麵前：“大哥，你要救我啊！”
李建成忙問出了什麼事。
李元吉將伏辨之事和盤托出。
李建成大吃一驚，頓足道：“哎呀，三弟，你糊塗。”
李元吉委屈地說：“我還不是為了大哥你嗎，李世民活著一天，就對你多一天的威脅
啊。”
“但他畢竟是我們的同胞親兄弟，無論怎樣，你也不能毒殺他。”
“大哥的意思是，不救我了？”
李建成盯了李元吉一眼，說：“我料那尉遲恭不可能將你的伏辯拿到父皇那裏去。所
以，隻要將尉遲恭拿下，命他交出伏辯，你不就沒事了。”
尉遲恭正沿著街邊往前走，突然，十數個大漢擋在了前麵，為首的說：“尉遲老爺，方才
的事，萬歲爺知道了，說你私入天牢，毆打齊王！”
尉遲恭心裏意外，想這麼快萬歲爺就知道了？
為首的大漢又說，差官很快就會來捉拿他，他們是程咬金派來救他的，趕緊走吧。
尉遲恭聽說是程咬金的人，二話沒說就跟著他們走了。
夜色像一張密不透風的大被蓋了上來，淡淡的月色似有還無，尉遲恭心慌意亂地跟著
眾人一頭闖進了一座宅子，直通通地來到大廳，又被一眾陌生人領入一間偏房坐下。
為首的漢子請尉遲恭稍坐片刻，待他進去請程咬金大老爺出來。很快，又見一個人拿
酒肴出來，擺在桌上，請尉遲恭先飲一杯。
尉遲恭辛苦了一日，一聞酒香，就拿來喝了一杯。隨即，他感到頭昏眼花，立腳不住，
猛地跌倒在地！
裏屋馬上衝出二十多個人，將尉遲恭用繩綁住。
眾人圍著仍處於昏迷之中的尉遲恭，將他剝光衣服，綁上庭柱，用皮鞭亂打了一頓！
016
奇怪的是，醉迷狀態的尉遲恭似乎根本不知道疼痛，更不知道正在受人毒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