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彌彰
鐵牛因為至死不肯投降，仍被關押著。俞遊蘭進來，在他麵前的小桌上放好飯菜，三
個小菜，一壺酒。
鐵牛嘟囔著：“怎麼才來送飯啊！快餓死我了！你們這樣對待俘虜，可不人道啊！”
俞遊蘭白鐵牛一眼。鐵牛大口吃著飯菜，喝著酒，看俞遊蘭半天不說話，便停了筷子，
好奇地問她，為什麼投了唐軍後就變成了啞巴！
俞遊蘭賭氣道：“說什麼？你又不喜歡我！我才不要冷臉貼你熱屁股呢！”
“遊蘭啊，這樣吧！咱們做個交易，隻要你能幫我脫險，你想要什麼，都可以。”
俞遊蘭眼睛一亮，來了精神。她靠近鐵牛的臉，笑嘻嘻看著他的眼睛，說：“我要你娶
我做老婆，而且還要答應我，這輩子隻能愛我一個人！可以麼？”
鐵牛頓住了，眼珠一動不動，半晌才說：“要我娶你，那我還不如死了呢！”
這下俞遊蘭真生氣了，舉起拳頭，雨點般擊打著鐵牛。鐵牛忙以手遮麵，大喊“不能
打俘虜”！
俞遊蘭打累了，放下手，背對鐵牛，哭了。這下鐵牛慌神了，他總覺得俞遊蘭是個假小
子，沒想到她也會哭，仰著一張梨花帶雨的臉，不覺心裏絲絲難受。鐵牛手忙腳亂地幫她
擦眼淚，俞遊蘭一掌推開了他，眼睛一瞪，眼淚一抹：“我明白得很，你是王爺，我是草寇，
你嫌棄我。”說罷，俞遊蘭就向門口走去。鐵牛慌了，一把拉住她，溫柔地說：“再商量商
量。”
俞遊蘭態度堅決，頭也沒回。
“行，我豁出去了，娶你就娶你。不過，這輩子隻愛你一個有點太過分了吧！現在哪
個男人沒三妻四妾？何況我是北漠的王爺。遊蘭，咱們再商量商量！”
俞遊蘭不為所動，又往外走。鐵牛隻得死死拉住她：“好好好，就隻愛你一個。我的娘
啊，我到底是做了什麼孽，才碰上一個你這樣的主啊！”
俞遊蘭一抬下巴，說：“叫你娘也沒用，現在隻有我能救你。”
入夜，沒有一絲風，程咬金正鼾聲如雷，懷裏抱著鐵牛的那把屠龍寶刀。俞遊蘭躡手
躡腳地靠近過來，試圖輕輕抽走寶刀。可程咬金抱得很緊，俞遊蘭不敢使大力氣。
程咬金翻個身，一雙牛眼大大睜著，俞遊蘭嚇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可好半天也沒見
程咬金醒來，隻是鼾聲依舊。
俞遊蘭鬆了口氣，哆嗦著站起來。程咬金手一鬆，屠龍寶刀掉在床上。
俞遊蘭驚喜地撿起寶刀，回頭又看到程咬金的盔甲就放在一邊，也悄悄抱起來，閃身
出去。
鐵牛接過寶刀，穿上盔甲，“唰唰”兩刀，在營帳上劃破一個洞，拉著俞遊蘭一起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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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
外麵一片漆黑，到處都是大唐巡邏的兵。俞遊蘭和鐵牛左躲右躲，摸索著向外走。
突然背後傳來一聲斷喝：“站住！”
俞遊蘭和鐵牛隻得站住，背對著聲音的來處。巡邏兵過來，叫他們轉身！
俞遊蘭一臉笑容地轉過身，領頭的人認出是俞遊蘭，忙討好地說：“原來是遊蘭姑娘
啊！這麼晚了還不睡？”
“睡不著，起來走走。”
領頭的人一指鐵牛：“他是誰？”
俞遊蘭正要回答，鐵牛忽然轉過身來，怒罵道：“混賬！連我都認不出來嗎！”
領頭的人趕快跪倒：“對不起，國公爺！”其他人也忙跟著下跪。因為鐵牛穿著盔甲，
再加上天黑，這些人把他當成程咬金了。鐵牛心知肚明，膽子也大了起來，假模假樣地說：
“也睡不著，帶著我兒媳婦隨便逛逛，看看星星、看看月亮，呼吸呼吸新鮮空氣。”
那幫人忙爬起來，繼續巡邏去了。俞遊蘭眼睛都瞪大了，捂著嘴，笑得喘不上氣。
兩人一路狂奔，終於來到銀靈川前。鐵牛熟識守關總兵王天壽，準備找他去。俞遊蘭
突然拉住他的衣袖，問，咱倆的事怎麼辦？
鐵牛一頭霧水地說：“咱倆？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啊！就是說我回北漠，你回你的大唐
軍營。”
俞遊蘭聽罷，一把甩開鐵牛的裙子：“姓鐵的，你過河拆橋啊？你可答應要娶我的！”
“我叫鐵牛，可我不姓鐵。”鐵牛嘟噥著。
“我管你姓不姓鐵，反正你答應娶我的，我就是你老婆。你去哪，我就去哪。”俞遊蘭
哪裏肯依。
鐵牛眼珠一轉，道：“遊蘭，你千萬不能跟著我。等我把事情都處理好了，再來接你！
把你明媒正娶進來，好不好？”
俞遊蘭還沒來得及高興，程咬金的聲音突然傳來：“兒媳婦，你別聽他的鬼話！他在騙
你呢！”
兩人大吃一驚，鐵牛抽刀，對著空中說：“程咬金，你怎麼陰魂不散啊！”
程咬金突地出現在麵前：“鐵牛，你不喜歡遊蘭姑娘可以明說，可你不能這麼欺騙
她。”
“程咬金，你別沒完沒了了！我和遊蘭的事，跟你沒關係，快躲開！”鐵牛臉都氣紅
了。
程咬金一邊搖頭，一邊往路中間一站，攔住了兩人的去路。
鐵牛大怒：“程咬金，你別以為你不殺我，我就感激你。我好不容易逃出來，誰擋我我
就讓誰死。你以為你攔得住我嗎！”
鐵牛上來，揮刀就砍。沒想到程咬金根本不躲。眼看刀就要砍中程咬金。鐵牛緊急收
刀，把刀劃向一邊。俞遊蘭驚出一聲冷汗。
“你瘋了嗎！你為什麼不躲？”
“我想試試，你到底會不會殺我。”程咬金一臉篤定地說完，在鐵牛麵前跪了下來。
鐵牛徹底懵了，連連後退：“你搞什麼名堂？你是求我不殺你嗎！你一個老頭，怎麼能
給我跪下啊？”
“鐵牛，我把你生了下來，卻沒有把你養大。這些年，你們娘倆受苦了，我對你們有
愧。”程咬金一臉縱橫的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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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牛又氣又怒，手一鬆，屠龍刀頹然掉地。俞遊蘭把屠龍刀撿起來，插入刀鞘，轉向程
咬金，無比誠懇地說：“老人家，我求你放鐵牛哥回去！你就算能留住他的人，也留不住他
的心啊。”
羅通的大軍離銀靈川不到三十裏，鐵牛和王天壽邊吃邊聊，問他有什麼退敵良策。
王天壽胸有成竹地叫鐵牛放心，羅通要想攻破銀靈川，比登天還難！他已經想好計策，
可以活捉羅通。
鐵牛滿臉疑惑地看看王天壽，要不是他有急事要回細柳營，倒真想留下來看看這場好
戲。
話說這天蘇寶鳳見二哥騎著一匹快馬衝出了家門，擔心他要去前方殺了羅通，也隻得
一路風餐露宿找了來。沒想到，她運氣不好，進了一家黑店。店老板見她穿得華麗，知是
有錢人家的小姐，當夜就在她的飯菜裏下了毒。蘇寶鳳被關了一夜，天亮時也沒有醒來，
雙手被縛，嘴裏塞著毛巾。
房門響動，店老板進來，手裏端碗水，反手關門，來到蘇寶鳳麵前。店老板朝寶鳳臉
上噴了一口水，蘇寶鳳才醒了，看著眼前淫笑著的男人，她驚恐地掙紮、叫嚷，卻發不出聲
音，隻好將身子一直向後縮，直退到牆邊。
店老板看她一眼，說如果不是自己一念之間動了惻隱之心，早就把她殺了扔到後山喂
狼去了。說著，將蘇寶鳳嘴裏的東西取了下來。
蘇寶鳳已經明白自己的處境，她一邊大口喘著氣，一邊斷斷續續地請店老板不要傷害
自己。至於錢和那匹馬，就送給店老板了。
看來這妮子想得還挺美，不僅錢和馬，人也要留下。店老板但笑不語，突然撲過來，把
寶鳳壓在身下就要非禮。蘇寶鳳驚恐萬狀卻突然狠狠咬住店老板的耳朵，店老板痛得“哇
哇”叫，捂著耳朵，氣急敗壞地說：“好啊你，敬酒不吃吃罰酒。敢咬我，我殺了你！”
就在這時，店小二衝了進來，低聲說店裏來了兩位非同尋常的客人。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程鐵環和羅平。兩人嫌兄長們上了前線，日子過得沒有滋味，便尋
思著結伴去打仗，這不，都走到半道上了。
兩人占據一邊，坐在一張桌子上。羅平的大錘就在身邊放著。
程鐵環一拍桌子，嚷嚷道：“哎，怎麼回事啊！還開不開業了！我們來半天了，怎麼沒
人招呼啊！”
羅平把雙錘一舉，示意再不來人，就要砸店了！
店老板和店小二忙從後院跑過來。店老板給店小二使個眼色，店小二慌慌離去。
店老板掂壺茶，幫程鐵環和羅平倒茶，殷勤地問兩位去哪裏。
羅平口無遮攔地說去打仗！
程鐵環四下裏看了看，問老板，這荒山野嶺的，怎麼隻有一家客棧！
店老板表示自己不為賺錢，隻為來往客官行個方便。
房間內有扇窗戶，窗戶下麵是張桌子。蘇寶鳳雖然被綁著雙手，可也費盡全力爬上桌
子，用頭頂開窗戶，然後從窗戶上狠狠摔下去。蘇寶鳳的五髒六腑好像都要摔出來了，可她
強忍著，爬起來，向前院跑去。
蘇寶鳳透過門縫，看到羅平和程鐵環二人正在吃喝，剛要喊，背後一隻手過來，捂住她
的嘴，把她往後拖。原來是店小二。程鐵環停下筷子，豎著耳朵聽了一會，問羅平有沒有
聽到什麼聲音。
羅平吃得正歡，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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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鐵環站起來，往後院的方向走了幾步。她推開後門，走進去，隻見後院空無一人。
這時，蘇寶鳳正被店小二捂著嘴，躲在一個角落裏。蘇寶鳳猛地撞店小二的頭，趁機衝了
出去。正要喊叫，一根木棍迎頭打來，蘇寶鳳暈倒在地。
程鐵環感覺到不對，低聲告訴羅平，她懷疑飯菜裏下了藥，一邊示意羅平快趴下裝睡！
看二人沒了動靜，店老板慢悠悠進來，得意地笑著，伸手去拿鐵環的包袱。突然，一雙
手緊緊抓住了店老板的手。
程鐵環抽出隨身佩劍，頂在店老板胸口：“快把解藥給我，否則我一劍捅了你！”
羅平雖然雙手舉著錘，卻因藥效慢慢發作，已經開始有點迷惑，發出的聲音就有點奇
怪：“你爺爺的腿，敢算計我。我把你腦袋砸成破西瓜。”
店老板嚇得跪地求饒。程鐵環一揮劍，店老板的一隻耳朵被砍了下來。店老板痛得倒
地打滾。
就在這時，程鐵環感覺身子軟綿綿的，沒有一絲力氣，藥效也開始發作，迷迷糊糊地
說：“快給我解藥，否則你死定了，佛祖也救不了你！”
幸好店老板因為害怕，給了他們解藥，模糊的視線慢慢變得清晰。店老板拔腿就跑，
羅平一個鐵錘扔過去，砸中店老板後背。店老板口吐鮮血，當場死去。目睹眼前這一切的
店小二驚呆了，轉身要跑。程鐵環飛快地擲出手中寶劍，劍直直插中店小二的後背。羅平
用腳踢了踢店老板和店小二，恐懼地說：“姐，我們殺人了？”
程鐵環滿不在乎地說，這本來就是一家黑店，這還是為民除害呢！說完一把火就點著
了客棧。
火慢慢延伸到後院，房間全著了，眼看火就要漫延過來，灼熱的氣浪讓蘇寶鳳醒了，她
爬起來，用盡全力撞破門，衝了出去。
外麵已是一片狼藉，整家客棧已化為灰燼。餘灰的熱浪撲麵而來，蘇寶鳳把雙手靠近
殘存的火苗，忍著巨大的疼痛，把繩子燒斷。
銀靈川關前，羅通帶領秦懷玉、尉遲寶林、單天常和俞遊德四將，拉開陣勢。另一邊，
總兵王天壽一馬當先。他的兵器很特別，是一塊帶把手的鐵踹牌。
羅通好言相勸王天壽，白良關和金靈川都已被唐軍攻破，銀靈川也難敵大唐虎狼之
師。不如快快下馬受降，保他一樣拜將封侯。
“我呸！羅通娃娃，我看你的乳牙還沒長齊，也敢說如此大話！”王天壽哪裏肯聽，仗
著一身本事，率先拍馬過來。
尉遲寶林未等羅通發話，便上前迎戰王天壽，二人戰在一起。尉遲寶林明顯不是王天
壽的對手，漸漸感到吃力。秦懷玉見狀，上前相助，卻也很快不支。羅通隻得親自上陣，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