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燕歸
李鎮宗在龍門招滿十萬兵馬，擇日向東開拔。這一天，先頭部隊來到了一座大山下。
山高林密，溝壑縱深，又兼夜色襲來，頗有些吊詭之氣。突然，前方殺出一隊人馬，他們像
是早早埋伏在山穀兩側，伺機而動。為首的魏江是隋朝元帥花刀將魏文通的兒子，耍一把
青龍偃月刀。不知是何緣故，在此做了山賊。
李鎮宗一聽是魏文通的兒子，想機會來了，忙從轎子裏出來，叫兒子李思恒拿下這隋
朝的餘孽，帶回京城，讓皇上記他一功。
李思恒揮刀殺了上去，魏江接招，兩人大戰五個回合，李思恒漸漸不敵，魏江直直逼上
來，要取李思恒的性命。
張華一看不對頭，連忙上前，和魏江打在一起，魏江以一敵二，張華和李思恒仍然不
敵。李鎮宗的人馬連連抵擋，掩護他們往後撤退。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魏江得意地哈哈
大笑：“什麼唐軍，沒半點本領，看來為父報仇指日可待。
如果繞過這座山寨，部隊要多走幾天的路程，再說了，隋朝都滅亡這麼多年了，這些隋
朝的餘孽難道還想死灰複燃嗎？李鎮宗決定無論如何都要攻下魏江。他心目中下一個理想
人選是大將張華女婿何宗憲。
何宗憲騎在馬上叫陣：“魏江狗賊，還不快快出寨受死，你何爺爺來取你狗命了。”
魏江帶著幾個兵馬出寨，魏江上下打量了何宗憲一眼，嗨，來了個白袍小將，模樣不
錯，別是中看不中用的。
何宗憲不耐煩地說：“就你這種隋朝的殘兵敗將，我何宗憲都不屑跟你們打，你們如果
能開了寨門，讓我們過去，爺爺可饒你的小命。”
猖狂，真是太猖狂了。
魏江拍馬過去，向何宗憲一刀砍去，何宗憲連連迎戰，和魏江大戰二十回合，兩人都有
些疲憊之態。突然，何宗憲不知使了什麼暗招，驚動了魏江的馬，魏江差點摔下馬來。何宗
憲剛想偷襲，魏江跳下馬，反而一掌擊中何宗憲的馬，何宗憲也摔下馬來，一看不對頭，轉
身便跑。魏江氣喘籲籲追上去，怒氣衝衝地想，你們唐軍就會耍陰謀，沒真本事，就別來叫
陣。
兩次落敗而歸，李鎮宗有些心慌了，想來讓自己人來立這一功的確有難度。這時，張
華悄悄提議了一個人：薛仁貴。對啊，薛仁貴的本領倒是不錯，如果打贏了魏江，大軍便
可過寨，打不贏，讓他命喪魏江刀下，也算了卻自己一樁大心事。好，那就派薛仁貴去打魏
江。
聽說王爺特別提名自己，讓自己有一次建功立業的機會，薛仁貴有些激動。不過轉念
一想，又十分好笑，堂堂大唐的幾個將軍竟然打不過一個山賊土匪，還得派我這個夥頭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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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
薛仁貴帶著周青他們幾個兄弟，整裝待發。這時，翡翠郡主跑上來，薛仁貴看到她，本
能地往後退了一步。翡翠郡主看在眼裏，也不生氣，隻說那個魏江很厲害，一定要多加小
心。
翡翠郡主的友情提醒讓薛仁貴有些意外，他看了她一眼，點了一下頭，帶著人馬出發
了。
薛仁貴他們站在山寨門口，魏江騎馬帶兵馬出來，一看薛仁貴他們的打扮，樂了，唐軍
真的沒人了麼？怎麼派幾個夥頭軍來，是想來給爺爺燒飯的嗎？
薛仁貴什麼也沒說，一戟向魏江揮過去，魏江的馬被驚動，魏江連忙拉住馬韁繩，隨後
一大刀抵擋住了薛仁貴的方天畫戟。他心想，好小子，力氣不小，可不敢輕敵。
薛仁貴和魏江兩人大戰十多個回合，薛仁貴越戰越勇，由守而攻，魏江漸漸不敵。薛
仁貴瞅準時機，使出力氣，方天畫戟猛地打在馬頭上，魏江的馬轟然倒地，魏江也摔落下
馬，連連退後了幾步，才站住了。他對薛仁貴說：“兄弟，我看你有點本事，卻在唐軍中當
個夥頭軍，來咱們這吧，讓你做大將軍。”
薛仁貴心想，你們隻不過一群山賊，讓我當老大我還不樂意呢！
這時，李思恒和張華帶著兵馬過來。薛仁貴不想傷了魏江，兩三回都未將方天畫戟刺
到魏江麵前。待魏江打得沒力氣了，薛仁貴一把奪下了魏江的大刀，將他活擒了。
魏江被捆綁著，推到了李鎮宗麵前，一副寧死不降的樣子。李鎮宗喝道：“大膽反賊，
死到臨頭還敢如此猖狂。”
魏江哈哈大笑：“你說我是反賊，我可是堂堂大隋朝元帥魏文通的兒子，你們這些唐
軍，才是反賊反軍。”
李鎮宗大怒，叫拉出去砍了。
薛仁貴急忙跪下來替魏江求情，雖然王爺沒有允準，卻把魏江狠狠感動了一通。魏江
對薛仁貴說，落在他手裏，死而無憾。
薛仁貴滿心不服氣，慢慢地走出營帳去。
長安城的一條街道上，蘇寶鳳捂著傷口，拚命地逃，羽林軍追殺上來，老百姓紛紛避
開。不一會兒，蘇寶鳳就被羽林軍團團圍住。帶頭的羽林軍一掌推倒了蘇寶鳳，把刀子橫
在她胸口。蘇寶鳳無奈，正要低頭跟著他們走，羅通一劍殺出來，喝令羽林軍放開她。
帶頭的羽林軍認得羅通，叫他最好不要插手此事，說蘇寶鳳行刺過皇上，罪該萬死。
羅通也不理他，一個飛身上去，把帶頭的羽林軍連踢兩腳，羽林軍往後退了兩步，揮著
大刀向羅通殺過來。但他根本不是羅通的對手，羅通打退了羽林軍，將蘇寶鳳護在身後。
但蘇寶鳳決絕地說：“我寧可死在他們手裏，也不會跟你走。”說著，蘇寶鳳轉身要離去，但
傷口的疼痛讓她一個趄趔，差點摔倒，羅通忙抱住了她。
辛月娥一聽羅通將蘇寶鳳帶進了府中，忙帶著仆人衝進來，氣衝衝地說：“羅通，難道
你忘了你的祖父、父親是怎麼死的嗎？難道你還想讓我們羅家被滿門抄斬嗎？”
“娘，寶鳳懷了孕，是我的孩子，是我們羅家的孩子。”羅通跪下，哭求母親。
一時之間，辛月娥隻覺得天旋地轉，這到底是怎樣的孽緣啊，羅家蘇家，世代不滅的恩
恩怨怨。盡管羅通說隻要讓她留下來，生下孩子，以後他什麼都聽母親的。辛月娥還是咬
牙拒絕了，是的，一切的恩怨情仇都到此為止吧，必須有一個了斷，那麼就讓她來做這個狠
心人吧。
這時，劍傷未愈的史大嘴走了出來，和羅通一起跪在了辛月娥麵前。求她把孩子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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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因為那畢竟是羅家的骨肉。
辛月娥淚如雨下，無奈地轉身出去。這時，家仆匆匆忙忙地跑進來，說，羅府被羽林軍
包圍了。辛月娥忙趕到大門口，帶頭的羽林軍見了她十分客氣，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
遍，說隻要交出蘇寶鳳，絕不會為難羅府。
辛月娥想了一想，說：“將軍，現在這蘇寶鳳身上有傷，能否先等她養好傷。”
羽林軍說：“羅夫人，羅家一門忠烈，現在你們窩藏的是朝廷的重犯，也是你們羅家的
仇人，難道你就眼睜睜地看著你們羅家受到牽連嗎？”
這時羅通追了出來，說他無論如何不會交出蘇寶鳳，除非羽林軍從他的屍體上踏過
去。辛月娥一聽，氣不打一處來。正要叫人去把蘇寶鳳帶出來，她倒自己出來了，肚腹微微
隆起的她，麵色蒼白，眼神卻無比堅毅，對羽林軍說，她這就跟他們走。
羅通心急地護在寶鳳麵前，把羽林軍和辛月娥等人都擋住了：“你們誰也別想帶走
她。”
羽林軍也毫不示弱：“那就休怪我們不客氣了。”
“羅通，你的心意我領了，我和你之間恩怨已斷，你不用再管我。你們，來吧，把我帶
走。”蘇寶鳳一把推開了羅通。
羅通將她拉了回來，痛心地說：“寶鳳，我們之間的情還沒有斷，就算殺頭，就讓我羅
通陪著你。”羅通又轉向史大嘴，溫柔地說，“大嘴，我羅通這輩子虧欠你太多，請你原諒
我。但我隻願與寶鳳同生同死。”
蘇寶鳳聞言低下頭，淚水涔涔。
羅通對母親和史大嘴笑了笑，轉身拉著蘇寶鳳的手，往前走去，羽林軍跟在他們身
後。
羅通和蘇寶鳳被關入監獄中。經過那麼多離亂的歲月，這失去自由卻安寧的時光讓兩
人倍覺幸福。再說，還有蘇寶鳳肚子裏的孩子。生死有命，經曆了太多的苦，能在一起，就
好好地度過這最後的時光。
史大嘴心急火燎地趕到娘家，求父親史大奈無論如何要救出羅通和蘇寶鳳。這簡直讓
史大奈對這個刁蠻任性的女兒刮目相看。他同意向皇上求情，一路上還想好了去聯絡程咬
金、徐茂公兩位。
李世民不同意，蘇家早就被滿門抄斬，羅通私放了蘇寶鳳也就罷了，這蘇寶鳳還行刺
過皇上，實該千刀萬剮。
程咬金笑嘻嘻地說：“哎呀，是的是的，真該千刀萬剮，但是皇上啊，現在我們大唐就
要征東，如此大戰之前，實在不該見血啊，這羅通以前還當過元帥的嘛。”
李世民“哼”一聲：“你以為就因為這個，朕就不殺他們嗎？”
徐茂公上前道：“皇上，您是仁慈之主，這蘇寶鳳肚子裏是羅家的後代，羅家一門忠
烈，當年羅成為國捐軀，可謂死得壯烈，要給他們留點血脈啊。”
結果，李世民隻同意放了羅通，讓蘇寶鳳繼續關在牢中，等孩子生出來再說。
誰知程咬金到監獄一宣布旨意，羅通堅決不肯走，要生一塊生，要死一塊死。程咬金
忙勸他：“羅通，你小子怎麼這麼倔，皇上這是再給你一次建功立業的機會，隻要你立了功，
皇上一高興，自然也會把蘇寶鳳放出來。”
蘇寶鳳也表示自己想明白了，孩子是無辜的，不能讓他來延續他們這代人的仇恨，讓
他快快樂樂生活是最好的。他勸羅通出去打仗，建功立業回來，然後把孩子帶出去，好好
地養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