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獨木
渤遼戰事懸而未決，又加上一心惦記應夢賢臣白袍小將，李世民再次禦駕親征，來到
前線。讓程咬金驚喜的是，李世民此番還帶來了他的一雙兒女程鐵牛和程鐵環。另外，還
帶上了阿史那燕與楊妃。
兩位皇妃在前線無事可做，便整日圍坐在禦營裏下棋。楊妃的棋藝略勝一籌，一臉輕
鬆，阿史那燕則不停地抓耳撓腮，看得出，阿史那燕快要輸了。楊妃不時地瞟阿史那燕一
眼，臉上全是得意之色。
李世民將腦袋湊上來，想幫阿史那燕出主意。楊妃撒嬌地提醒他，觀棋不語真君子，
不得幫阿史那燕出主意。
李世民笑眯眯地捋了捋胡子，暗中與阿史那燕對了一下眼色，轉過臉看著楊妃，非常
配合地點點頭。
楊妃得意地站起來，意思是棋局結束，要阿史那燕認輸。
阿史那燕笑眯眯地，指著棋盤說：“姐姐，你仔細看看你的棋吧，認輸的可是你呢。”說
著，阿史那燕在一個棋眼上放了一顆白色圍棋，隨後，她拍了拍手，帶著幾絲得意的樣子站
了起來。
楊妃定下神認真地看著棋盤，突然叫了起來：“這……怎麼回事？不對呀？剛才還是我
的贏麵大，怎麼轉眼之間就……不對不對……這盤我輸了，咱們再來一盤。”
李世民哈哈大笑，說：“一步棋足可以峰回路轉，下圍棋，你還是好好跟阿史那燕學學
吧。”
阿史那燕忙說擔當不起。
楊妃不甘心，纏著要求再下一盤。
阿史那燕語帶挑釁地說：“行，要不，我讓姐姐三個子？”
楊妃尷尬地看看李世民，轉過臉略帶惱怒地搖搖頭。阿史那燕狡黠地說：“好，我陪你
下，不過，你要是輸了，一定得喊我姐姐哦！”
楊妃非常尷尬，但又不好發作，臉都憋紅了。
兩人坐下來接著下，楊妃看著聚精會神的阿史那燕。每當阿史那燕十分專注的時候，
會習慣性地將自己的手指含在嘴唇上。楊妃心裏暗想，這都第四盤棋了，怎麼毒藥還沒有
起作用呢？
這時，李世民走到棋盤前觀看她們下棋。幾乎在同一時刻，阿史那燕突然閉上眼睛，
臉上全是痛苦！
李世民吃驚地看著阿史那燕，忙問她怎麼了。話音剛落，阿史那燕昏倒在棋盤上！
李世民忙將阿史那燕公主抱在懷裏，焦急地呼喚她。一旁的楊妃顯得既著急而又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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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
太醫很快為阿史那燕把過脈，認為是中毒引起的昏迷。
李世民大吃了一驚，中毒？這怎麼可能？自己與她同吃同睡，不是什麼事都沒有？再
說阿史那燕的體質一向不錯。難道是有人刻意投毒？
太醫顧不上解釋更多，立即給阿史那燕服下解藥，才拭去滿頭的冷汗，對李世民說，幸
好搶救及時，明妃已無大礙。
李世民的到來，讓程咬金高興，卻讓李鎮宗十分不安。他知道，皇上一定要程咬金盡
快找出薛仁貴，那說明自己的陰謀即將被揭穿，欺君之罪是他難以承受的。幸好，皇上怕
程咬金喝酒誤事，下令他在軍中不得再喝，否則就是欺君。李鎮宗想好了，隻要誘惑程咬金
喝酒，皇上知道了必然大怒，說不定會要了他的命，那樣的話，就再也不會有人幫他尋找應
夢賢臣了，自己的所作所為也將永遠沉入海底。
這時的程咬金正威風凜凜地坐在將台帥位上，脖子上卻滑稽地掛著皇上手書的戒酒
牌。風中傳來濃烈的酒肉香氣，令程咬金不得不當著將士們的麵，不停地伸長脖子，用鼻子
在空氣中捕捉那攝人心魄的香味。他心中暗想，要是沒有皇上的戒酒牌掛在頸中，我這個
當元帥的，立馬叫張環獻上好酒來，飲它八杯十杯又何妨！
這時，張環陪著笑臉走上將台，將一大碗茶遞給程咬金，討好地說：“元帥點兵辛苦，
喝杯茶解解渴。”
程咬金接過來眯著眼睛聞了聞，一股香氣衝鼻而來，程咬金喜不自勝，猶如性命一般，
拿起碗一飲而盡。心下暗忖，這個張環，人人說他奸佞，本帥看他到是個好人，因見我奉旨
戒酒，故暗中將酒當茶與我解渴。本帥如果再喝它幾杯，也是無人知曉啊？
這麼想著，程咬金便轉向張環：“張環，再拿茶來。”
其實，候在一旁的張環內心十分忐忑，見程咬金不怒反喜，又喊著要喝茶，不覺心花怒
放，連連點頭，不停地捧上茶碗。
程咬金一碗一碗地喝，一連飲了十來碗，似乎把犒賞三軍的事完全忘在一邊了。
程鐵環站在案東橫頭，看見父親如此喝茶，心中不覺疑惑起來，她自言自語地說：“什
麼東西這麼好吃？茶怎麼會吃個不停？隻怕一定是酒了。”
這麼想著，程鐵環走到父親身邊。張環正好遞酒放在桌上，程咬金準備伸手來拿，被
程鐵環搶在手裏，湊到鼻子邊一嗅，果然是酒！
程鐵環將酒碗往台下一拋，發狠地說：“爹爹，你好沒誌氣！難道你不曉得酒能誤事，
你為著何來？”
“我……我來犒賞三軍啊！”程咬金心裏發虛。
“還犒賞三軍，我看，你是在犒賞自己！你可記得你是奉旨戒酒？我看爹爹是忘到九
霄雲外了！你還與軍師賭下首級，誰不知張環向有奸計，倘被他灌醉糊塗，哪能清清白白犒
賞三軍？”程鐵環簡直恨鐵不成鋼。
見女兒這麼凶，程咬金故意一拍桌子，眼珠翻轉，他指著女兒：“哎喲，罷了，罷了。為
父飲酒，人不知，鬼不覺，你這死丫頭，焉敢管著為父飲酒！我如今不戒酒了！死丫頭，你
想怎麼著？”
程鐵環氣得直哭。
程咬金索性把戒酒牌摘下來放在一旁，傳令張環，備筵一席！
李世民麵無表情地坐在禦座上看楊妃獨舞，看著看著，他眼中的楊妃竟然幻化成阿史
那燕。李世民眨巴了一下眼睛，阿史那燕重新變為楊妃。他心中煩躁，惦記著病中的阿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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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燕。
李世民猛地一拍茶幾：“別跳了！”音樂驟然而止。茶幾上的一隻小杯翻倒下來落在地
上，碎了。
楊妃大吃了一驚，但馬上她就鎮定了下來，款款地走到李世民的麵前，就在她準備收
拾地上的那些碎片時，忽然發現茶幾腳下落著一顆白色圍棋子。顯然，李世民也看到了那
顆圍棋子。
楊妃眼明手快地撿起那顆圍棋子，連同茶杯的碎片，神不知鬼不覺地放入一隻紅色木
盆。楊妃將木盆遞給太監，叫拿去倒掉！
太監答應一聲接過木盆。就在他轉過身準備出門時，李世民突然站了起來，起身走到
太監身邊，小心地從木盆裏撿起那顆白色圍棋子，他對著光線看了看，將圍棋子放回到茶
幾上，叫監藥官來！
太監一時沒聽明白，仍呆在那裏。
此時，楊妃已嚇得臉色煞白。她大著膽子小心問：“陛下，為何要叫監藥官哪？”
李世民重新坐回到禦座上，淡然說：“等會你就知道了。”
監藥官很快進來，接過那顆圍棋，匆匆離開。
此時的楊妃已經嚇得渾身微微發抖，背上冷汗涔涔，但是，她還是盡量控製著自己的情
緒，腦子風車似的轉著。
教場的將台上擺著一張八仙桌，上麵擺滿了好酒好肉，程咬金與張氏父子、何宗憲等
人坐在桌邊忘乎所以地胡吃海喝著，傳花行令，暢快無比。
這時，程鐵牛、羅通、尉遲寶林、尉遲寶慶等小爵爺及翡翠郡主，一個接一個地跳上將
台。
程鐵牛一把抓起戒酒牌，狠狠地拍在父親麵前。張氏父子不覺一愣。
程咬金全不當回事，竟說：“這是皇上賜給本帥的喝酒牌！”聽程咬金這麼說，張氏父
子與何宗憲等人全笑了。
程鐵牛氣得臉紅脖子粗，大聲說：“這可是皇上賜給你的戒酒牌，你要是違抗聖旨，可
要殺頭的！”
程咬金歪著脖子，輕描淡寫地說：“皇上可以殺任何人的頭，就是不會殺我程咬金的
頭。”
不一會兒，程咬金就爛醉如泥，程鐵牛在羅通、尉遲寶林、寶慶等眾小爵的幫助下，將
父親往帥營裏抬，迎麵碰上花大腳與程鐵環。
花大腳衝上前，一把抓住程咬金：“程咬金！你這老東西，是不是不想活了？”
程鐵環連忙小心地提醒母親：“娘，小點聲！這兒可是軍營哪，可別讓人家聽到。爹爹
是大元帥，被你這麼一折騰，你還讓不讓我爹爹當元帥啊？”
花大腳不管不顧地說：“都喝成這樣了，還當什麼破元帥嘛！”
被眾小爵抬著的程咬金突然瞪大眼睛，掙紮著下到地上，他兩手叉腰朝家人掃視了一
眼，輕聲而神秘地說：“你們都別給我嚷嚷！快扶我回帥營！”
程鐵牛與羅通、尉遲寶林、尉遲寶慶等人忙將程咬金抬進臥房的床上。
程咬金一個鯉魚打挺，利索地從床上跳了下來。眾人驚訝地看著程咬金。程咬金“咕
咕咕”地笑了起來，說：“一個人要是假醉，一定比真醉看上去更像真醉，不然，還叫假醉
嗎？爹爹可是元帥，又有皇上的戒酒牌，爹爹我怎麼能輕易喝醉？”
花大腳等人一臉不解：“為什麼要裝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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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咬金得意地捋了捋胡子，說出了實情。原來，他早知道李鎮宗與張氏父子最狡滑不
過，他是故意蒙蔽他們，自己再私下到軍中暗訪，一定會找到應夢賢臣薛仁貴！
危急的情勢讓楊妃想出了最狠毒的一招，她給侍女若君大量珍寶之後，迫她寫下認罪
書，企圖將投毒之事全部推在她的身上。
楊妃看畢若君寫下的認罪書，表示滿意，隨手抓過一個包袱遞給若君。若君神情複雜
地接過包袱，準備離開。
這時，楊妃從桌上端起一杯酒遞給若君，自己也端起一杯，故作深情地說：“若君，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