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越虎
此時，薛仁貴已回馬殺入獨木關。周青等八個夥頭軍緊緊跟在薛仁貴身後，他們橫衝
直撞四處追殺，整個獨木關亂作一團，最後，薛仁貴帶著八個夥頭軍直搗黃龍，殺入帥府牢
房。
薛仁貴操起大斧砍掉門鎖，衝進牢房，一把將張誌龍與何宗憲從牢房裏拉了出來。
張誌龍喜出望外，以為自己必死無疑，卻不料又逃出去，連連謝過薛仁貴。何宗憲更
是伏地便拜。
此時，李世民與文武官員興高采列地入住番軍帥府。張環俯伏在李世民的腳下，啟奏
道：“陛下龍駕在上，臣狗婿何宗憲，路上辛苦得了一場大病，前幾天帶病殺了安殿寶，已
經奪下獨木關，立了一小功。”
李世民一臉喜色地說：“張將軍的女婿帶病打了勝仗，功勞不小啊，朕定會讓元帥為他
記在功勞簿上。”
這時，程咬金在一旁幹咳了兩聲。
張環連忙轉過身，麵向程咬金：“多謝元帥爺。”
程咬金故意板著臉走到張環麵前，一眼不眨地看著張環，突然問：“張將軍，本帥營中
有件古董，人人都看不懂，大概隻有你認得。請你跟我到帥營來。”
李世民看著他們兩肩並肩地走出去，不解地看著徐茂公。徐茂公笑了起來：“有什麼
古董，張環中了元帥的詭計，陛下就瞧著好戲吧。”
程咬金領著張環進入帥營。不一會兒，程咬金從後麵拿來一條镔鐵鋼鞭來到張環麵
前，笑嘻嘻地問：“張先鋒，你看這是什麼古董？”
張環滿臉狐疑，這不是元帥用的镔鐵鋼鞭麼，算什麼古董？
程咬金謙虛地說，他知道這不算古董，隻是自己不認識上麵的字，當眾問別人又張不
開嘴，張先鋒是自己人，想來不會笑話他，就請念給他聽聽吧。
張環不知是計，反而有些感動，他朗聲念道：“‘無端狄虜造反，搶擄國家廊廟，朕知魯國
公忠義，三宣召請還朝。上打昏君無道，下打文武不忠，神人萬不能回避，神堯高祖親封'。”
程咬金突然大笑，道：“原來如此。那按照鞭上說的，正好用來打你等不忠奸佞！”說
時遲那時快，飛起一腿把張環踢倒在地，提鞭就要打。
張環嚇得大喊起來：“啊呀，元帥爺，未將有功於大唐社稷，怎麼可能是奸佞？望元帥
饒命。”
程咬金怒喝：“你還說自己不奸麼？本帥問你，那薛仁貴，正在你前營內當夥頭軍，你
怎麼在本帥跟前將他隱瞞起來？自從本軍大破渤遼國，大小功勞都是薛仁貴的，你偏偏將
他功勞全部冒充在自己身上，還說不奸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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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環聞言，哭喪著臉，無言以答。
程咬金又舉起鞭準備打下來。
張環用手護著腦袋，機警地說：“元帥爺，未將月字號內夥頭軍，隻有王禮，從來沒聽
說有薛仁貴。何況王禮又不懂開兵打仗，怎麼算上應夢賢臣？希望元帥大人別聽旁人之
言。”
程咬金大怒道：“你還要強辯？本帥前日在汗馬城犒賞三軍，故意裝醉看你怎麼演戲，
你以為本帥糊塗，企圖蒙混過去。”
張環飛快地轉動著眼珠。
程咬金接著說：“你肯定沒想到，那天晚上，本帥親自去土港山神廟，見薛仁貴對月長
歎，本帥躲在旁邊，每一句都聽得明明白白。等本帥趕進廟中，他已帶著七八個夥伴跨牆而
出！我當日就要問你，但是軍師出麵阻擋，本帥來不及與你算賬！今日攻下獨木關，病挑
安殿寶，一定是薛仁貴的功勞，你又來冒他的功，是可忍孰不可忍！”
張環嚇出一身冷汗，心想，今日若不說出真相，一定是性命難保。不如將薛仁貴的事說
個明白，暫避眼前之害。
主意已定，張環便把薛仁貴的事情詳盡地說了一遍。說他係山西絳州龍門縣人氏，那
年投軍在他手下，自己見他本事高強，所以將他埋沒在前營當夥頭軍，還將他的功勞全都歸
冒到自己女婿身上。前日救元帥的小將是他，在鳳凰山下追蓋蘇文，扯落袍幅的人也是他。
程咬金聽罷，恨不能一鞭將張環打成肉糊，隻可惜自己尚未見到應夢賢臣，暫時饒他一
條狗命。他叫張環速速把薛仁貴獻出來，餘事日後再說。
張環連連叩頭，退出帥營後，悄悄往監軍李鎮宗的營盤走去。
李道宗聽完張環的彙報，隻想了一想，便目露凶光地湊近張環說：“張先鋒，你聽著，
本皇命你馬上除掉應夢賢臣薛仁貴！不然，本皇就除了你！”
帳外的翡翠郡主聽到父親要讓張環殺害薛仁貴時，嚇得渾身一抖，趕緊捂住自己的嘴
巴。
火頭營裏，薛仁貴正在與六個夥頭軍兄弟拔河，周青站在中間做裁判。隨著周青的一
聲哨響，繩子這頭的薛仁貴一下子將六個夥頭軍兄弟拉了過來。
正玩著，張氏父子來到前營。
張環故作驚慌地叫著：“王禮，不好了。前日你在土港口山神廟中露出真情，程咬金十
分惱火，今日要鞭打我，我要是真的把你獻出去，一定性命難保，枉費這麼多心機，十大功
勞也將一筆勾消。”
薛仁貴信以為真，問張環怎麼辦。
張環說他特意差人打聽，離關十裏的地方有個天仙穀口，能避眼前之害，等他奪了三
江越虎城，再設法在皇上麵前保薛仁貴出來。
薛仁貴聽罷，心下感恩不已，感蒙大老爺屢屢搭救，無恩可報。二話不說，便帶了兄弟
們隨著張環去了天仙穀口！
一路跟蹤著張環的翡翠郡主與幾個身著鎧甲的士兵此時也躲在獨木橋附近的樹林裏。
突然，眼尖的翡翠郡主看到前麵的一條小路上，幾個人推著車往獨木橋走，車上裝著木柴
與桐油，走到橋邊，把東西卸在一側的隱蔽處。
正當那夥人推著空車往回走時，幾支利箭齊齊從樹林裏射出，那幾個人尚未反應過
來，便已一命嗚乎！
翡翠郡主帶著幾個弓箭手衝到獨木橋邊上，命令手下將那幾個人的屍體與木柴、桐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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統統推下懸崖！然後，迅速繞小道離開現場。
這時，薛仁貴帶著夥頭軍兄弟，已跟隨張環父子來到天仙穀口。此穀高而險峻，狹長
型，古木參天，陰氣逼人，仿佛與上天相接。大風刮過穀口，“嗚嗚”有聲，又似人在哭泣。
整個山穀回蕩著鬼異的氣息，叫人不寒而栗。傳說這是仙人居住的地方，依薛仁貴看，鬼住
在這裏還差不多。
眾人沉默著，隻有馬蹄“得得”，一路向穀中走去。但見兩邊高山峻嶺，樹木森森，居
中有一尊石雕彌勒佛。眾人轉到佛後彎了一個曲折，移步換景，四麵高山鬥攏，隻有一條
極小的路伸往山穀！
眾人被眼前的奇境吸引住了，等他們回過神時，發現張氏父子已經不在身邊了！
此時的張環看到薛仁貴等人已經進入山凹內，早已返回來。他傳令士兵將硫黃硝炭堆
到穀口的獨木橋，點著火，燒掉獨木橋！
手下的人早已準備好了，山上的人先把引火柴枝丟下去，落在山凹，然後將火球、火
槍、火箭如雨點打了下去，頓時，獨木橋附近滿山凹都是大火……
薛仁貴他們正想往回走，突然發現整個山凹裏全是大火！獨木橋早燒毀了，一眾人不
知出了什麼變故，嚇得魂飛魄散！
還是周青最先反應過來，大叫起來：“都是大哥不好！張環這狗奸臣，什麼好人，你還
這麼相信他。現在弄到火裏頭來找死，我們真的一個個都是夥頭軍了！”眾人叫天不應，入
地無門，慌作一團。
薛仁貴忽然記起翡翠郡主曾送他的水火袍，當時他並不當一回事，她說遇有火災，拿
來披在身上，今日不妨試它一試。說著，薛仁貴往囊中取水火袍，結果，取了老半沒取出
來。原來剛剛走得匆忙，忘記帶上了。
薛仁貴兩眼一閉，心想，此處真的是他薛仁貴埋骨之處了。可是，那些兄弟們呢？他
們有什麼錯，白白為他殉葬？
不，拚死一戰，就當是為了這些出生入死的弟兄們。薛仁貴猛地一拍馬匹，一馬當先，
朝前方狂奔而去。周青等人也回過神，策馬跟上。大家不約而同地把眼睛閉了，隻聽耳邊
風聲響動，九匹馬都叫起來了，騰雲一般朝前狂奔而去。
等馬兒跑得沒了力氣，大家睜開眼睛時，隻見這裏高山險嶺，鬆柏長青，一條石道彎了
幾彎，不見民房屋宇，也沒有河水溪池，更無日月光華，荒郊曠野，不知是什麼地方，也不
知道走哪條路可以找到獨木關去。
正猶豫著，前麵閃過一個女子的身影，轉過身來，卻是一張盈盈笑臉，薛仁貴大吃一
驚，以為真是天仙穀中的仙女呢，卻是翡翠郡主。經生曆死的他感慨不已，剛才，他還以為
自己真的不在人間了呢！看到翡翠郡主，方知自己躲過了一劫。
薛仁貴等人跟著翡翠郡主來到一個恬靜的林子邊。
這裏不見人煙，大家正在躊躇之時，前麵忽然來了一個老婆子，看來有八九十歲的樣
子，頭發眉毛都是白的，手中用握著一條拐杖微微咳嗽而來。
翡翠郡主走上前，熟絡地叫了聲“奶奶”！
老婆子很興奮地拉住翡翠郡主的手：“翡翠！你咋來啦？好久好久沒見你了！”
薛仁貴一臉疑惑地看看翡翠郡主，又看看老婆子。
翡翠郡主解釋說這個老婆子就是這裏的主人。她爹爹養病，曾經帶她來這裏住過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