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摩天
摩天嶺群山起伏，大部隊到達摩天嶺山腳下。馬背上的薛仁貴朝摩天嶺遠眺，隻見整
個摩天嶺的上半部分被層層雲霧沒住，高不見頂，山道更是險要無比。
薛仁貴手執武器，騎著賽龍駒一馬當先地往山道上爬。後麵跟著周青、薑興本、王新
鶴與薑興霸等八個總兵。眾人緊緊地把著絲韁，小心翼翼地跟在薛仁貴的身後往山路上
爬。一直到了半山腰，才隱隱約約看到上麵旗幡飄蕩。
周青提示薛仁貴小心，這種坡高峰陡的地方，敵人肯定會用滾木陣。話音剛落，突然
聽到山上有番軍在上麵大叫：“打滾木！快打滾木下去！”
聽到上麵有人喊著要打滾木，薛仁貴嚇得渾身冷汗，忙調轉馬頭，帶領隊伍飛一般往山
下跑。
這時，山上的滾木“轟轟隆隆”地滾下來，薑興本的馬遲了一步，被滾木打為肉泥！
薛仁貴等飛奔到了山腳下，才顧得上清點人數，發現少了薑興本！
薛仁貴頓時雙眼圓睜：“興本兄弟呢？”
薑興霸放聲大哭：“回元帥……我哥哥已經被滾木砸成肉泥了。”
薛仁貴不覺潸然淚下，都是自己不好，盲目大膽，才害了薑興本兄弟的性命，看來這魔
天嶺和白玉關不同，得小心謹慎，認真定奪啊。
回到營帳，薛仁貴召集眾將商議攻打摩天嶺。
羅通認為隻能智取不能強攻，這裏上到半山腰，全是陡坡，硬攻是攻不上去的。從半
山到山頂相對平緩，因此隻要拿下半山腰的那個關口，就能攻下整座摩天嶺。聽程咬金元
帥說，摩天嶺的半山腰上，有兩個姓周的守將，是兩兄弟，還是中原人。如果能說服那兩個
姓周的守將，讓他們投降，魔天嶺便唾手可得。
問題是，眼下連半山腰也上不去啊。薛仁貴突然想起出門前，軍師給過他一本書，上
麵有兩句，“賣弓可取摩天嶺，反得擎天柱二根”。難道是要自己到山頂上賣掉這張震天
弓，再行刺守山將士？
說來也巧，第二天，薛仁貴在山下堵住一個叫毛子貞的賣弓箭的人。此人住在摩天嶺
西山下，離這裏隻有七裏之遙，開弓箭店度日。毛子貞裝了滿滿一車弓箭，往山上送去。薛
仁貴腦子裏靈光一閃，世上真有這麼巧的事，看來徐軍師的預言靈驗了。
毛子貞告訴薛仁貴，半山腰的兩位守將一個叫周文，一個叫周武，是兄弟倆。從半山再
往山頂走，還有二十三裏路，上麵還有五位大將，為首的叫呼那大王，左右有兩員副將，一
個雅裏托金，另一個雅裏托銀，他們也是同胞兄弟，都非常驍勇。還有猩猩膽元帥，他生著
一對翅膀，能在空中飛動，一手用錘，一手用砧，看上去就像雷公！還有一個是高建莊王女
婿，大家都叫他“駙馬紅幔幔”，此人常年騎著馬，手上操著一口大刀，都說他力大無窮，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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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仙大的本事。
薛仁貴聽完，取出寶劍，說：“毛子貞，這摩天嶺要大開殺戒了，本帥對不起你！”說
著，猛地將毛子貞砍作兩段。
薛仁貴上前將毛子貞的衣帽剝下來，穿到自己身上。隨後，將自己的震天弓放在車子
內，不慌不忙地推著車子上山。
快到山寨門口時，薛仁貴被兩個番軍喝住了，問他：“送弓的人叫毛子貞，一臉胡子，
你是誰？”
薛仁貴忙說他是毛子貞的兒子，因父親有病在床，所以今年送遲了。父親的病一直不
好，隻好打發他來送。
番軍仔細看過薛仁貴推的車子，點點頭說：“不錯，這是毛子貞的車子，快進來快進
來。”
薛仁貴答應，走進寨門，來到大堂上，看到周文與周武一臉威武地坐在那裏，連忙跪下
見禮。
周武走到薛仁貴身邊，盯住他的眼睛，問：“既然你是奉父命前來送弓，你應該知道我
們有多少大將，叫什麼名字，如果你說得對，我好好放你回去，若有半句不對，我會一刀砍
下你的腦袋！”
兩旁的人齊聲附和！
薛仁貴心中有數，但假裝嚇得矮了矮身子，說：“家父早對我說了，小人一一牢記在
心，但這裏……將爺的尊諱，小人不敢直呼亂叫啊？”
周文笑了起來：“沒關係，你直說就是。”
“我聽家父說，這個寨口有兩位將軍守管，再上去，另有五位將軍把守著，是呼那大
王、雅裏托金、雅裏托銀、元帥猩猩膽、駙馬紅幔幔，統統都是十分厲害的大將軍。”薛仁貴
戰戰兢兢地說。
周文這才放心地點頭，又問了毛子貞的病情以及弓箭製作情況。
薛仁貴鎮靜地說：“家父犯了傷寒，臥床已經有兩個多月了，一直好不了。再說，許多
關頭定了弓箭，家裏請了十位師傅都來不及做呢，今年特別忙，所以到今天才送弓上山。”
說罷，將周文、周武引到自己的車子邊。
薛仁貴不慌不忙地從車子裏取出震天弓，遞給周文，說：“二位將軍請看，這弓重不
重？”
周文很感興趣地立起身，從薛仁貴手中接過震天弓，拉了一下，竟然紋絲不動！他暗
暗吃了一驚，重新用力，讓他尷尬的是，雖然他用盡了力氣，但仍然隻拉開一半。
周文訕訕說：“此弓果然重，你倒是拉給我看看。”
薛仁貴起身接過弓，毫不費力地連開三通，將整張震天弓扯得如一輪滿月。
周武伸伸舌頭，連說好本事！
周文感歎道：“你父親在我們摩天嶺走了這麼多次，從來沒說起自己有個武藝高強的
兒子啊？小子，既然你有這麼好的本事，幹嗎隱在家中？”
薛仁貴一臉憨厚地笑著問：“將軍說我該去哪裏？”
“你不如到我們摩天嶺來，咱們一道學武習藝！”
薛仁貴聽罷，伏地便拜：“多謝將軍！不瞞二位將軍，小人在家不怎麼喜歡學習弓箭，
倒是愛好六韜三略，所以，小人一向投師在外。十八般器械，雖然算不上精通，但也略知
一二。既然二位將軍肯指點小人武藝，我毛二當然願意在摩天嶺執鞭垂鐙，服侍二位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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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
周文、周武見薛仁貴不僅武藝高強，還如此謙遜，目光裏不由得充滿了佩服。
周武走到薛仁貴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友好地說：“毛二，本將軍善用兩把大砍刀，
你既然能用十八般器械，先把刀法耍給我們看看，讓我們也提調提調哪！”
薛仁貴爽快地答應了。他在架子上拿下周氏兄弟用的那把最重的大刀，故意在手裏掂
了掂，在大堂上將刀使得出神入化，大堂裏全是刀在空氣中舞動出來的風聲！
周氏兄弟站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他們怎麼也沒想到這個賣弓的人，居然會有如此神
通的本事，他們眼中隻能看見大刀，幾乎看不見人。就是再練八輩子刀功，也比不上他毛二
啊！
薛仁貴舞完刀，穩穩地將刀插好，笑道：“獻醜了，二位將軍。其實，我不玩刀，也沒有
真正用心去習練過刀法。我最喜歡用的武器是方天畫戟。”
薛仁貴從架子上取下方天戟，在大堂裏舞弄起來。雖然這把畫戟比自己的那把份量輕
了很多，但他還是輕而易舉地舞得爐火純青！
周氏兄弟看罷，心中驚歎，這哪裏是山野小民毛子貞的兒子，簡直就是國家棟梁、英雄
大將。不如把他留在山上，好好教我們兄弟幾招。
周武性急，對薛仁貴說：“我看你這武功不是一般人能比，我們兄弟倆不如與你結拜為
生死之交，以弟兄相稱，從今往後我們就可以天天在山上研究武藝，山下唐兵常來討戰，隻
要你幫助我們退了唐兵人馬，我們向上陳奏一本，你就能為官封職。”
事情進展得如此順利，簡直出乎薛仁貴的預料。
話說，越虎城大敗之後，高建莊王帶著蓋蘇文、蘇氏兄妹和軍師雅裏貞奔逃在外，時刻
想著有朝一日反撲。聽李鎮宗傳來消息說，唐軍的元帥、總兵與小爵爺統統上摩天嶺了，
正是攻打越虎城的好機會。蘇氏兄妹表示一定就此拿下越虎城。
雅裏貞卻覺得越虎城現在雖沒有精兵強將，但渤遼國也是兵虛，再說越虎城固若金湯，
沒有十萬大軍，是很難攻進去的，除非智取。聽說李世民每天吃人參，不如托皇爺的密使，
帶回幾支上好的渤遼野山參送給李世民。當然，人參事先得用劇毒的毒藥浸泡三天三夜。
山月格外明亮，像流水般瀉入薛仁貴的房間。與周氏兄弟結拜之後，薛仁貴大醉一場，
不覺昏睡了半夜。口幹舌燥的薛仁貴漸漸醒了過來，他感到昏昏沉沉的，還以為是在自己
唐營中，朝外喊叫道：“喂，那位兄弟，快取杯茶來，本帥嘴幹，快快給本帥送茶進來。”
薛仁貴不知道，一直對他心存疑慮的周文與周武，此刻就在隔壁。兄弟倆忽然聽到
薛仁貴胡喊亂叫，不覺吃了一驚。不對啊，這個毛二既然是毛子貞的兒子，為什麼稱自己
是本帥？難道他真是唐朝元帥？本來，一個山野村夫，戟法如此之好，就一定不是一般的
人。聽說，大唐一個穿白用戟的小將薛仁貴十分厲害，最近又聽說他掌了兵權，被敕封為
天下都招討渤遼大元帥。會不會毛二就是薛仁貴哪？如是，不如先下手為強，趁他酒還沒
醒，一刀斬了他！
周氏兄弟本來就不是渤遼外邦之人，祖貫中原，原是隋朝山西的百姓，隻不過有些武
藝，後來流落渤遼，入了軍籍，在這摩天嶺的半山腰當了守將。可在他們內心深處，一天
也沒有忘記過中原的故鄉，夢中都想回到故鄉去。哪怕隻在大唐朝當個平民，隻是一直沒
有機會。如果這毛二真是大唐元帥薛仁貴，眼下說不定就是個機會。現在番邦地界十去其
九，與大唐元帥結為兄弟，投順唐朝，反渤遼，交出摩天嶺。等立了功勞隨駕回中原，說不
定也有個一官半職，對半世人生也有個交代。
薛仁貴半醉半醒，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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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文與周武兄弟兩人提著燈，一前一後地推門進來。周文說：“薛元帥，小將給你送茶
水來了。”
聽到周文的聲音，薛仁貴猛地在床上坐起身，嚇得酒醒了一大半。機關敗露了，該我
命絕了。
薛仁貴連忙跳下床，從牆壁上取下寶劍執在手中。見此情形，周文、周武連忙跪下。
周武坦誠地說：“薛元帥，你就別再隱瞞了，我們兄弟倆都知道帥爺不是毛家之子，你
是大唐平遼元帥薛仁貴。你武藝精通，戟法一流，因為要攻取摩天嶺，特地冒充毛二上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