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淋浴過後,他便馬上打開計算機,跟仍在溫哥華的女朋友鄭媛通過電郵後,便到網上搜尋一些工作上的數據。
拚搏的年青人都是這樣,說下班亦隻是回家繼續工作,幸而他們這個年紀,精力無限,睡四五小時又可精力充沛,真是青春無價。
但這夜何文俊沒法專心工作,因為樓上傳來的聲音實在太嘈吵了,一忽兒是家俬移動的「依依」聲,一忽兒又是重物掉在地上的「咚咚」聲,非常刺耳。
何文俊被噪音弄得心煩,為手提電話公司設計的廣告,明天便要呈交廣告藍本,但至今他仍沒有頭緒,現在還被噪音騷擾,令平日處事泰然的他,變得暴躁起來。
噪音越頻密,他的心便越煩,心越煩,腦海越是一片空白。
何文俊拿起門匙,要到樓上警告新鄰居:現在已是夜深,請把音量收細。縱使他曾考慮到要是談判不果,對方有紋身的或是紅毛瘦男,又真的如陳伯所說的是不正經人,大有可能會對他動粗,而他亦未必是對方的敵手,但也要一試,因為反正噪音繼續下去,他明天不能交出藍本,也會被上司責備得體無完膚。
已過深夜十二時了,何文俊按十二樓c座的門鈴前,為占上風,他先裝出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好讓別人也先忌他三分。
誰知開門的,並不是紅毛瘦男,也不是紋身瘦男,而是一個體形纖瘦的弱質女子,她應該是陳伯所說,三姊弟的姐姐了。
何文俊一眼看到她,腦裏即閃出母親從小便對他說的一句話:「文俊,越美麗的女人,心腸越毒,蛇蠍美人,毒蛇和蠍子與美女絕對分不開,你一定要緊記。」
她身穿小背心,頭發編成兩條辮子,滿頭大汗,一對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望著何文俊。
對著陌生人,她很禮貌地問:「請問有什麼貴幹?」不單樣子漂亮,她還有一把如銀鈴般清脆的聲音。
何文俊即把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收斂,清一清喉嚨才說:「我是住在十一樓c的何文俊,現在已是夜深,請你把音量收細。」
她上下打量何文俊,見他腳上隻穿拖鞋,也相信他是鄰居。
她有點難為情,「真的對不起,我也知道現在是夜深,但若我不把這個爛攤子收拾好,我根本連睡覺的地方也沒有,漫漫長夜你叫我怎過?」
何文俊探頭一看,不見紅毛紋身兩男,隻見滿屋堆著一個個紙皮箱,床框和床褥也垂直地靠在牆邊,還有一座鋼琴放在大廳的中央。單憑一個女人的能力,他也相信,這一夜她的確沒有地方睡覺。
「你兩位弟弟不在?」
她笑笑,「他們的樣貌比我年輕嗎?」
何文俊即自覺無禮,單憑陳伯的話,又怎可作準,他感到自己像極一些說是聽非的師奶。
為表歉意,他隻好大發慈悲,「讓我幫幫你吧!」
也許,當一個人已走投無路時,什麼也會變得沒所謂。她對這個陌生人亦毫無介心,馬上點頭。
走進十二樓c的單位,何文俊二話不說即把床砌好。接下來,他隨著她的指示,把紙皮箱一個一個的,搬到不同的房間裏。
十二樓c把原先的三房改成兩房。
依照放置紙皮箱的指示,兩個房間,一個是睡房,一個是書房,何文俊知道這個單位並不如陳伯所說,不是三姊弟共住。
在炎炎夏夜裏,屋主沒有開動冷氣,室內像極熱烘烘的火爐般,何文俊一下子便熱得汗流浹背。
她把一罐冰凍的汽水遞到他麵前,「真不好意思,冷氣要明天才送到,害你流一身汗。」
「沒冷氣?現在晚上的氣溫也三十度,不開冷氣怎睡?」
她笑了一笑,「我會先淋一個凍水浴,然後躺在床上閉上眼睛,幻想自己正身在威士拿滑雪,這也許會令我暑氣全消。」
何文俊不能相信這是一個方法,「行得通嗎?」
「對我來說,這方法的確用得著。床已搬好了,也不應阻你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