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不到王愛美的回應,莫女士隻好把信打開。
她看著這一張紙好一會,眼淚便慢慢的落下。
王愛美見狀,即遞上紙巾。
莫女士一邊擦眼淚,一邊說:「我看不清他的字,你替我讀出好嗎?」
王愛美鼻子一酸,接過這一封信,她真想不到,如莫女士這個年紀的人,竟也會如此重情,她相信,莫女士真心愛陳伯。
王愛美也要稍稍定神,才能把信讀出,
妙:
我們已二十多年沒見麵了,看見現在的你,我便知道,這麼多年對你的思念,是一點也沒有白費的,換句話說,相當有價值。你活得相當好,我簡直敢說句,你的氣質一點也沒減退,能夠愛上一個如你這樣的女人,真令我感到自豪。
王愛美做夢也沒想過,陳伯竟能寫出這麼動人的說話。她瞧看莫女士一眼,隻見她眼角的淚珠,不停向下滑。王愛美隻好裝作看不見,繼續把信讀出。
而我呢,要是你看見現在的我,而你這麼多年仍是記掛著我的話,你一定會很失望。也許,生活逼人,現在的我,已不像當年了,就像街上的一個普通的老翁,真不想你我今次見麵,會令你後悔愛我這個人那麼多年。為了令你不後悔,我寧願把我蠻好的印象留在你心裏,但請你相信我,我是真的喜歡你。希望你以後的生活,一天比一天精彩,一天比一天好。
愛你,但配不上你的陳雨村上
信讀完,王愛美深深歎一口氣,她終於明白,為什麼陳伯要求她一同來。信是一早寫好的,陳伯早已預定,結果是這樣。他赴約的目的,隻是見莫女士一麵,而不是與她重逢。
而王愛美也暗暗認同陳伯的做法,剛才莫女士一下車,陳伯便看到她了。但她跟陳伯迎麵而過,也沒有把他認出。也許,就如陳伯信裏所說,現在的他,已普通得像一個街頭的老翁,而再不是令莫女士牽腸掛肚的陳雨村了。再者,莫女士已成高貴太太,陳伯這個管理員,又怎能高攀。
莫女士仍在流淚,王愛美隻好加以勸解。
「算吧!他這樣做,是有他的原因的。」
莫女士傷感中帶點怨恨,「什麼原因?就算他變成怎樣,也至少跟我見個麵。」
「其實,剛剛你們而擦身而過,隻是你真的認不出他。」王愛美也承認把事實說出,是有點殘忍,但她不可令陳伯含冤。
莫女士像受了重大打擊般,連忙退後兩步,「是真的嗎?」
「千真萬確,」王愛美指一指剛才跟陳伯一起企過的位置,「就在這裏,我跟他一同站在這裏,看著你下車,一步一步的走近,看著你跟他打照麵,也沒有把他認出。而他,從你一下車的一刻起,便一直盯著你。」
莫女士不敢置信,她打開手袋,取出一幀照片,「每晚也看著他,怎會認不出?」
王愛美身軀倚向莫女士,看到一張黑白照片。照片裏的主角,應該是年輕時的陳伯和莫女士。
除了年齡上的差別外,莫女士的模樣,真的沒有什麼大改變,尤其是身上的一件素色旗袍,年輕時的她,已作這個打扮,氣質非凡。
但陳伯呢?若莫女士隻憑這張照片作記憶,連王愛美也可說句,她根本沒可能認出他。相中人跟現在的陳伯,實在相差太遠了。
王愛美這一次才知道,年輕時的陳伯,原來可說得上是一個俊男,而且還是一個帶點不羈的俊男,有點像奇勒基寶。但王愛美所認識的陳伯,是個禿頭和麵上布滿電車軌的人,年輕和現在的陳伯,簡直是判若兩人。怪不得莫女士認不出他,也怪不得陳伯不敢上前相認。
這一切,根本不是誰或誰的錯,隻是,在他們同在記掛著對方的同時,青春沒有厚待陳伯,卻厚待了莫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