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凶獸·幻境(2 / 3)

緯蒼然剛剛擦掉的汗水又冒了出來。他嘴裏應承的是什麼連自己都沒注意,心裏卻是一片亂麻:黎氏無疑已經完全洞悉了他此來的意圖,並且用這樣肆無忌憚的方式在向他明目張膽地示威。他又進一步想到,黎氏再厲害也不是神,不可能未卜先知能掐會算地知道整個計劃,顯然在宗丞的身邊還有內奸。想到黎氏的勢力竟然會如此深入並盤根錯節地駐紮在羽族內部,緯蒼然的汗水又迅速幹掉了,卻有一種寒意從腳底升起來。

狄放天說:“我們黎氏一向和羽族保持著良好的關係,雙方通過生意往來互惠互利,很多當朝大貴族都是我們黎公子的老朋友了。如今這名凶犯膽敢逃到東陸來藏匿,緯先生雖然大能,畢竟人生地不熟。我們如果不出手效犬馬之力,那可真是對不住朋友了。”

緯蒼然這才注意到躺在地上的何聿。他的手筋腳筋已經被全部挑斷,躺在地上動也不動。緯蒼然仔細看著那張沾滿血跡的臉,發現此人他以前曾經見過,也是虎翼司中的一名成員,不過絕少在司裏露麵,他連名字都不知道,估計是專門從事臥底事宜的。眼下他手腳筋已斷,即便不死,此後也必將終生成為廢人,對於一個練武之人而言,這樣的打擊不言而喻。

“此人雖然改頭換麵,相貌已經和通緝令上大不相同,但行蹤詭秘,行碟也是偽造的,還是被我們看出了破綻,”狄放天絲毫不帶表功的語調,仿佛隻是在敘述一件家常小事,“他的武功很硬,身法尤其輕捷,我們死了三人,傷了七人,這才把他抓獲。為防他逃脫,我們並未和您溝通,就挑斷了他的手腳筋,十分抱歉。”

緯蒼然看著何聿的眼睛,那裏麵飽含著一個年輕人對死亡的恐懼,一個練武之人從此被廢的絕望,以及一個捕快未能完成任務的不甘心。他凝視著這雙充滿痛苦的眼睛,用自己的眼神向他傳遞著訊息:“安心去吧。我一定會把黎耀的真相全部揭露出來。”

對方目無表情地死死瞪著他,好像是要確認他的話,隨即,那具癱軟在地上的身軀猛地彈了起來,背後在一瞬間強行凝出了一對羽翼。羽族的羽翼純靠精神力凝結,即便在捆綁狀態下,也能伸展。隻不過一般人受重傷後精神渙散,原本無法凝翅,但何聿卻拚盡自己的最後一口氣飛了起來。

羽翼拍打帶來的勁風令眾人都有些睜不開眼睛。但站在狄放天身邊的幾名隨從並無絲毫慌亂,其中一人拔出劍來,護在狄放天身前。眼見著何聿高高飛起後,猛然提速向狄放天撞了過去,但由於傷重力竭,身子在半空中已經是歪歪斜斜的了。那隨從劍法著實不弱,看準時機,當胸一劍刺去,正中胸口。

然而何聿仿佛完全沒有痛覺,雖然被長劍釘入胸口,仍然勉力下衝,劍鋒透背而出,何聿滿是血汙的臉卻已經到了那隨從眼前。一聲嘶啞的慘號之後,隨從的喉嚨已經被何聿用盡全力生生咬斷。他的身體也緊跟著掉在地上,不再動彈了,眼睛卻不肯閉上,仍然看向緯蒼然所站的方向。

何聿的屍身被收拾走之後,神色不變的狄放天向緯蒼然道歉說:“真是對不起,我們打理不周,倒教緯先生受驚了。”

“沒什麼。”緯蒼然平靜地說。他低下頭,看著何聿灑在地上、已經變成紫黑色的的血跡,又補了一句:“這才是羽人。”

狄放天打個哈哈,問他:“既然何聿已經拒捕被殺,緯先生此行的目的,可算是圓滿完成了?這何聿果真是厲害非常,幸好身在我們的地盤,任他再有能耐,仍然難逃一死。”

這話表麵在說何聿,其實是在暗示緯蒼然:快滾回你們羽人的地盤去吧。你們的花招我們揭穿了,何聿這樣紮手的角色都被我們幹掉了,何況是你?

緯蒼然搖搖頭:“這件了結。還有一件。”

狄放天眉頭微皺:“哦?可有兄弟可以為您效勞的地方麼?”

緯蒼然說:“有。我要去南淮,找楚淨風。”

狄放天眉頭皺得更緊,但很快舒展開來,臉上又掛出了那副和藹溫順的笑容:“緯先生年少有為,膽略過人,如此人才實在是令狄某佩服有加。兄弟即日便會啟程回南淮,期待與緯先生在南淮再見。”

“一定會。”緯蒼然淡淡地說。

3、

地底傳來的怪響聲剛才還很輕微,但眨眼功夫就變得震耳欲聾,眾人都發覺了不對,紛紛起身離座,想要逃開那聲音的範圍。

“沒用的,”邱韻用十分溫柔的聲音說,“你們在大山中走了那麼多年,難道連鳩芒有多大都不知道麼?”

鳩芒!所有馬幫中人都驚呆了。他們在雷眼山中來來往往若幹年,對於鳩芒的傳說耳聞已久,盡管都沒有親眼見過,但對這種可怕生物的種種特性仍然印象深刻。這是一種半植物半動物的古怪物種,外麵看來好像一大團形狀不規則的岩石,體型龐大無比,一般可達數十丈。常態下的鳩芒是一隻行動緩慢而脾氣溫和的巨型動物,平時深藏在地底,慢慢在山石與泥土中向前掘進,通常一個月時間也前進不了多少。在這種時候,它的身上會伸展出許多細密的觸須,在泥土中延展出很長,尋找各種地下小生物入口,在沒有足夠的動物可進食時,甚至也能直接從泥土汲取養料。

然而鳩芒並不會總是那麼溫順無害,它也會產生一些恐怖的變化。當鳩芒的主體死亡時,那具軀體就會轉變為植物,從此不能再動彈,隻是在深深的地底紮下根來,而以往延伸出去的觸須卻仍然具有生命力,而且伸展得比以前還要長數倍。此時的鳩芒雖然成了植物,卻反而具備了可怕的攻擊性,能夠利用自己的觸須鑽出地麵攻擊其他生物,甚至於用蠻力擠開地麵,將地表上的生物活生生吞下去。

君無行這次與馬幫同行,就聽巴略達講過一個和鳩芒有關的傳聞。據說在幾百年前,曾經有一個規模較小的河絡部落為了擴建地下城,在雷眼山山腹中一路開鑿山石,此後這個部落就忽然間銷聲匿跡,再也沒有任何人聽到過他們的下落。半年之後,才有另外一個部落的河洛族人找到了他們,確切地說,是找到了他們的墓穴。這一整個部落的河洛,竟然在無意中打通了一處鳩芒的藏身之所,結果整個部落的人都被殺死。對於這隻鳩芒而言,撞上這樣的豐盛大餐,隻怕也是生平未有。當它被發現時,前來探查的幾位河洛躲得遠遠的,隻看到遍地被消化得幹幹淨淨的白骨,此外還有若幹個蠶繭狀狀的透明粘膜裹成的物體,裏麵是還沒有來得及被吃掉的河絡的屍體。鳩芒分泌出了某種藥液,使他們的屍體始終處於半腐爛狀態,以便自己饑餓的時候入口。

巴略達當時講得口沫四濺,煞有介事,君無行聽了也不由得覺得有些惡心。幸好巴略達又接著強調,廣大無垠的大山中,鳩芒的數量畢竟是極少數。因為這種生物體型實在太龐大,即便是盡量伸展根須,找到足夠食物也是相當不容易的事情。

“你要是去過沙漠就會知道了,沙漠裏的植物,都是小小的,絕對沒有參天大樹,”巴略達說,“因為體型小,才能鎖住水分,減少消耗。鳩芒也是同樣的道理。”

他補充說:“我在大山裏跑馬幫跑了三十年,還從來沒遇到過鳩芒呢。”這話多少讓君無行得到了一絲安慰。但他萬萬沒有想到,此刻距離走出雷眼山已經沒有幾天路程了,他偏偏會遇到一隻活的。

眾人驚恐萬狀,但仍然抱著一絲希望拚命向著遠處奔逃。幾聲巨響後,地麵上破裂開無數大洞,鳩芒的觸須鑽了出來。但這些觸須形狀扁平,更像是青蛙或者蜥蜴的舌頭,思之令人作嘔。

君無行雖然第一時間跳出老遠,但鳩芒的體型實在過於龐大,仍然沒有逃離它的攻擊範圍。剛一落地,幾隻觸須已經衝著他的腳底卷過來,他身形一晃,閃開了這幾條觸須,嘴裏還不忘抱怨一句:“別來找我,我又不是蚊子。”

但鳩芒才不會管他是不是蚊子,一擊不中,更多的舌狀觸須從地下伸出,向他攻來。君無行一麵躲閃,一麵百忙中往周圍掃一眼,馬幫漢子們有的在勉力逃竄,有的索性就拔出身上的武器,與那些觸須硬拚。但觸須一來厚實,二來滑溜溜地不沾力,武器根本砍不進去,全都彈開了。已經有兩名客商沒什麼武功、腳下又不夠快,被那舌狀觸須一沾到身上,立刻牢牢粘住,慘叫連連中,生生被卷到了地下。

君無行再看看邱氏兄妹——他現在確定無疑這兩個人絕對不是兄妹——有所防備的邱宇已經提前跑開,躲到了相對安全的地方。但他應當仍然是對邱韻有所忌憚,不敢跑得太遠。至於邱韻,竟然和方才一樣,仍然坐在酒桌旁,動也未動。那是唯一一張沒有被掀翻的酒桌,而所有的舌狀觸須也是繞著她伸出,沒有任何一根去攻擊她的。

君無行不覺怒氣勃發,雙手一合一搓,再攤開時,掌心中隱隱透出了一股黑氣。這是穀玄秘術中極為凶猛的一招,名喚“黑色縛咒”,中者身上會有一道黑氣逐漸蔓延擴散,等到黑氣遍布全身時,體內的血液便會凝成固態,不再流動,人自然也會喪命。而倘若是植物,體內的體液也一樣會凝固。君無行一時間分不清眼前這隻鳩芒究竟該算動物還是植物,索性用這一招最為保險,因為這世上從來不存在體內沒有體液的生物。

他將手中的黑氣凝成線,口中念動咒術,黑氣放了出去,離他最近的兩根觸須立即染上了黑氣。那黑氣順著觸須一路蔓延開去,很快觸須全身都變得漆黑。君無行冷笑一聲,正準備對其他觸須如法炮製,卻驚訝地發現方才被染黑的兩根觸須生命力沒有一絲一毫地減弱。其中一根放棄掉君無行,轉向另一名馬幫中的刀手,啪地一聲貼在了他的背上。那刀手回刀砍去,但背對著對手,很難用力,觸須真的像青蛙捕蟲一般,將他的身體死死黏住,就那樣拖進了地底。

怎麼會沒有效果?君無行心裏一沉,又變換了幾種秘術。他所修習的秘術以穀玄係為主,穀玄是九州十二主星中主黑暗、終結與死亡的,其攻擊性秘術往往具備極大的威力,不必借助風雨雷電等外物,都是直接針對生命體施術。但是萬萬沒料到,這些秘術沒有一樣奏效。君無行不會武術,輕功逃命和秘術防身就是他安身立命的法寶,然而自己引以為傲的秘術修為竟然不起作用,心中的震駭可想而知。

地麵開始劇烈地震顫起來,一道道裂縫如密布的蛛網四麵散播開去,君無行隻覺得要站穩都很困難。他仗著輕靈的身法,屢次想要突出重圍,卻被無數觸須死死攔住去路,脫困不得。而其他人大都已被擊倒或者粘住,下場統統隻有一個——被拖入地底。至於是做鳩芒的即席午餐還是存起來日後慢慢吃,那就不得而知了,反正君無行此刻自身難保,也無暇他顧。

君無行費力地躲閃著,忽然想到:“我能不能直接攻擊邱韻?”看起來,這頭凶悍的鳩芒似乎是受邱韻控製的,如果能把邱韻擊倒,是不是鳩芒就會停止攻擊?但也有另一半可能,那就是這隻怪物開始完全不受控製,那時候恐怕自己就徹底逃不掉了。如今這隻鳩芒不但伸出觸須,自己的身軀也在地下不斷地震顫,令整個地麵劇震不止。

但是事到如今,不搏一把也不行了。君無行再度運起黑色縛咒,心裏已經提前擬好了攻擊的路線,隻要能欺近到五尺之內,縛咒便可以施放到邱韻身上。

計劃停當,他便開始變換步法,表麵上作躲閃狀,實則準備抓住空隙突襲邱韻。但就在此時,一個小小的身體撞在了他腳上。他低頭一看,卻是老河絡王川。看來他仗著身軀小巧,倒也頗能躲閃騰挪一陣子,但畢竟上了年紀,體力不支,終於被抽中一記,失去平衡倒在了君無行腳旁。

君無行正想伸手扶起他,然而就在這一瞬間,他的心裏閃過了一個非常古怪的念頭。看到王川,令他想到了一些旁的事情,將這些事情仔細一推敲後,他覺得自己擬定的作戰計劃很有可能是錯誤的,而且是極其錯誤的。對於形勢,他似乎應該做出一個全新的判斷。

危急關頭,他也並沒有時間去仔細分析自己的想法究竟是對是錯,然而君無行一向有一個毛病,或者說是優點,那就是對自己的智力水平和判斷能力從來深信不疑。此刻他對自己默念一聲:“娘的,老子這麼聰明的腦袋,不會錯的!”緊接著就下定了決心。

他猛然停止了一切活動,就這樣站在原地不動彈。身旁等待時機已久的觸須當即卷了過來,將他死死纏住。

但他卻並不慌亂,臉上反而浮現出鎮定的笑容。他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運足全力大喊一聲:“我已經完全看穿了!快把這拙劣的幻術收起來吧!”

隨著這一聲喊,地麵的震動忽然間停了下來,卷在身上的觸須也一下子消失無蹤。他充滿自信地睜開眼睛。眼前沒有鳩芒的觸須,沒有遍地裂縫的地麵,沒有無數血肉模糊的死屍。一切都如他剛剛來到時那樣:一座在危崖下建起的小驛站,簡陋的棚子和桌椅,桌上的燒酒和肉還在散發出香氣。

邱宇、邱韻仍然坐在桌旁,但已經不是他剛才身處觸須包圍中時所見到的方位了。同行的所有人一個不拉,全都健在,看來也沒有誰被鳩芒吞食。不過此時他們全都站了起來,臉上帶著奇怪的表情望著自己,就像是……在看一個瘋子。

“剛才我是不是一個人在旁邊像猴子一樣跳來跳去,嘴裏還說些奇怪的話?”君無行問。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還是巴略達站出來,疑惑地點點頭。

“那就對了,”君無行微笑不變,“這位美麗的讓人一見就心動不已的邱韻邱小姐,真是位一流的藥術師啊。你們看見我像猴子一樣耍寶,就是她用一點迷幻藥物加上一點秘術把我送進了一個隻有我能看見的幻境中。”

他簡述了自己在幻境中的所見所聞,眾人都相顧駭然,邱韻神色自若:“何以見得?為什麼你就那麼肯定我是藥術師呢?”

“我這個人一向都有點小小的自信心,”君無行遺憾地說,“我的秘術修為或許還不夠精到,但我自信還很難被純粹的秘術送入幻境中。但如果使用一丁點藥物,也許我就防範不到了。”

邱韻沒有回答,而是偏過頭去,看了邱宇一眼,邱宇好像更為慌張,眼睛都不知該往哪兒看。邱韻回過頭來,歎了口氣:“既然這樣,那我也不必再否認下去了。我的確沒有料到,你既然已經中了招,竟然還能識破幻境,脫困而出。如果你沒有看破的話……”

“我多半會選擇一口氣跳出鳩芒所在的範圍,或者向你所在的方位進行攻擊,”君無行接口說,“如果我真的那樣做的話,毫無疑問已經跌下懸崖摔死了。”

“是啊,那原本就是我的計劃。”邱韻說。馬幫眾聽到這裏才明白發生了什麼,同仇敵愾之心促使他們紛紛拔出武器,朝向邱氏兄妹。邱韻視若無睹,繼續問君無行:“你能不能告訴我,你是怎麼識破我的幻境的?”

君無行說:“其實一開始我還真的沒有覺察,因為你這個幻境設置得非常平滑,完全沒有任何多餘的變化。我應該是在和你麵對麵說話的時候中招的,但我竟然一點都沒有意識到,破綻出現在那隻鳩芒身上。”

邱韻皺起眉頭:“鳩芒?那應該出自你自己所想像的形象,非我所能控製,為什麼會有破綻?”

君無行在桌上隨手抓起一隻酒碗,咕嘟咕嘟喝了一半下去,這才抹抹嘴回答:“因為我在幻境中看到了王川……”他說著,向王川指了一下,“我和這位老兄曾經一起經曆過山崩,知道大山在堅硬的外表下是何其脆弱。所以看到他我就想起來了:這鳩芒在地下抖得那麼厲害,恨不能把地皮都翻過來,此處為什麼卻沒有一丁點山崩的跡象?”

邱韻想了想,無奈地拍拍手:“在那麼緊張的情況下你還能想到這點,確實不簡單。”

君無行又露出他那種故作詭秘的表情:“其實我還沒有告訴你最主要的一點原因。這個原因讓我百分之百肯定我已經陷身在幻境中了。”

“哪一點?”秋韻問。

“就是我對自己的秘術非常有信心,”君無行豎起一根食指,“隻要鳩芒還是隻活著的生物,我就不相信我的秘術會對它完全無效。而事實上……真的沒有奏效。”

“你還真是信心十足嘛。”邱韻的語調中隱含著挖苦,但君無行發揮出他臉皮奇厚的特長,裝作聽不出來,反而沾沾自喜地伸出自己的手掌。手掌上已經布滿了紫氣,和方才黑色縛咒的純黑色大不相同。

“這一招的名字,叫做‘紫雨’,”君無行說,“在你我這樣麵對麵的距離裏,如果我念出咒語,你猜這個咒術會體現出怎樣的效果呢?”

邱韻的目光仍然沉靜如水,毫無漣漪:“我也不知道,但我並不介意試試。”

她的雙手慢慢伸出,攤在桌上。那雙手潔白如玉,令人目眩,看不出絲毫威脅。但旁觀的馬幫眾都知道,兩人之間已經蓄勢待發。這是一場超越他們認知能力的戰鬥,他們也知道自己完全插不進手,隻能是在旁觀望。巴略達禁不住在心中感慨:君大師又懂星相,又通秘術,實在是個全才。

兩人相互對視,似乎是在比拚誰更能沉得住氣。邱韻的臉上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頗含幾分媚態,這樣的神態在雷冰雷大小姐身上是斷斷看不到的。君無行好像有點忍受不了這種誘惑,終於搶先出手。隻見他嘴唇微動,一道紫氣驟然間升騰而起,向著邱韻所在的方向緩緩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