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明亮忙正色,說:“什麼女神?你就是我女神。”
女雷鋒咯咯一陣笑,聽得塗莉渾身不舒服。
晚上,塗莉刷朋友圈的時候,看見了董明亮。她忍不住問他:“完全不像你呢,懂得遷就女朋友了。”
董明亮說:“嘿嘿,還行。”
塗莉就是從那天起,又和董明亮有了聯係,時不時在馬桶時間閑聊。沒有了愛情的糾葛,董明亮變得格外善解人意,他說:”看樣子,你那位不太會賺錢吧,做女人難,做養男人的女人更難啊。”
塗莉立刻有種胸口中箭的痛楚感。
不能否認,吳唐的確有個特點,就是淡看金錢,特別是在物欲極度膨脹的上海,這個特點尤為明顯。塗莉也說過他,但收效甚微。每天多拋幾隻廣告瓶子,就算是用心努力過。其實,找一份安穩的工作,也不是不能,但吳唐表示,那不是他的性格。
那段時間,吳唐迷上了能劇,有日本能劇社訪滬交流,他拉塗莉同去。那已經是2013年的冬天。偌大的禮堂裏,座無虛席。塗莉混在20歲的孩子們中間有點尷尬,但身旁吳唐卻格外自然。
後來,燈黑下去了,全場靜默、靜默,靜默到塗莉想喊一嗓子的時候,一個戴著麵具的男人才走上來,單調唱腔,平板音調。5分鍾,塗莉就睡過去了。散場的時候,已是華燈初上,吳唐拉著她去地鐵站,他問她:“好看嗎?”
塗莉裹了裹大衣,說:“吳唐,這東西好不好看有什麼用呢?這會兒你有部車子,暖暖和和地把我送回家才有用。”
吳唐咳了咳,臉像戴了能劇的麵具,僵硬著,再也沒說過話。
【心裏仿佛某處塌陷了】
他們分手得也很自然。塗莉為慶祝重回單身,買了部車。去4S店提車的那天,她叫上了董明亮。比起吳唐來,這個男人的確實有用得多。他先查了車子的五髒六腑,然後陪著她開出去,一路上了高架。
塗莉和他聊了一會兒近況,董明亮出人意料地沒有諷刺她。
他隻是默默地坐了一會兒,說:“塗莉,想起咱倆以前,就感覺有點對不起你呢。是我性格太不好了。”
塗莉一愣,心裏仿佛某處塌陷了。不過女雷鋒的電話很快就到了,催董明亮快點回去。董明亮讓塗莉把他放在路邊,自己打車走了。塗莉回到家,一個人睡到天亮。
她後來隻見過吳唐一次。2014年的8月,塗莉從客戶公司出來,剛好在田林路的一家琴行裏見到他。她在烈日炎炎下曬著,吳唐隔著窗,和她打了招呼。
塗莉問:“你怎麼到琴行來了。”
吳唐說:“工資不錯,還能兼職教教小朋友。”
“不拋瓶子了?”
吳唐笑,他說:“都30歲了,光拋瓶子,不夠娶老婆啊。”
塗莉陡然看見他中指上的鉑金戒指,心裏也就明白了。
就在這個月,董明亮也結婚了。預售的房子在一片爛尾的擔憂中,還是安全地發下來。大喜的日子,塗莉備了份厚厚紅包去看董明亮。後來,塗莉在走廊裏遇見了他。
他已被灌得不省人事,折磨得不成人形。他坐在厚實的地毯上,倚著旁邊的一樹濃綠的龜背竹。嘴裏銜著一根煙,沒有燃。
塗莉走過來,幫他點著了,然後提著裙子陪他坐下來。她說:“看來是真愛了,花這麼大的功夫娶回來。”
董明亮癡癡地笑了,大著舌頭說:“男人嘛……對吧?”
塗莉歎了口氣說:“唉,為什麼我喜歡的男人都在分手以後才升級呢?”
“有什麼好稀奇的?男人嘛,你得管他、教他,給他時間成長。要不然,上哪兒找那麼多合拍的啊……”
說完,董明亮就倒在塗莉的肩頭睡著了。
塗莉拿下他手裏的煙,有些不平靜,心裏像跑過萬匹斑馬。
遠遠的,有女雷鋒找新郎的聲音傳過來。塗莉推開董明亮的頭,站起身,走了。
她不想再黑他了。
酒店外,一片明朗聲色。她想,她應該再挑一款男友,好好培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