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信陵公子
一
新中國成立不久，朝鮮戰爭爆發，美帝國主義的戰火燒到了鴨綠江邊。中國人民誌願軍雄赳赳，氣昂昂，跨過鴨綠江，奔赴朝鮮戰場。
文藝界的人雖然不能上前線，但也在為抗美援朝做貢獻。1951年元旦，王彬彬和無錫市文藝界的三千多同行，湧上街頭，參加“抗美援朝，保家衛國”的大遊行。
1月10日，無錫市戲曲改進編導委員會成立。24日，無錫市文聯以“首先錫劇團”為戲曲改進實驗劇團，並改名為“無錫市文聯首先實驗錫劇團”，由市文聯直接領導。市文聯副主任袁碩兼任團長，有個叫高陽的任副團長。
新的劇團成立後，取消了舊社會班主製的戲班。中央人民政府提出了“改戲、改人、改製”的方針，無錫市文聯“首先實驗錫劇團”和全國的劇團一樣，把“改人”作為重點，改革舊時灘簧藝人個人身上的陋習，廢除舊戲班的體製，取消了舊的師徒關係，改“幕表戲”為“劇本戲”，積極編排健康向上的新戲，淨化舞台封建迷信低俗醜陋的內容，樹立新社會常錫劇藝術文化和藝人的新形象。
為了配合抗美援朝和戲改，“首先實驗錫劇團”著手排演新編曆史劇《信陵公子》。
該劇的劇本是從越劇移植過來的。
一本油印的劇本，攤在麵前，王彬彬既感覺新鮮，又有點無所適從。習慣了十多年的幕表戲，曆來都是說戲的師傅，或者是戲班班主，直接跟唱戲的藝人說戲，說得詳細唱得輕鬆，自由自在，習慣成自然。現在一下停演幕表戲，全部改唱劇本戲，而且還是一個新編曆史劇，第一次唱劇本戲，第一次使用曲譜，對裏麵的劇情、人物無半點印象。王彬彬雖然還上過幾年私塾，但讀這個新編曆史劇本，還真跟牽老牛下井差不多。戲改，戲改，改得這些藝人覺睡不實，飯吃不香。
這時，姑媽告訴王彬彬，說上海卡爾登戲院在唱越劇版的《信陵公子》，要不去看看人家怎麼唱的。
王彬彬一聽來了勁，陪著姑媽一起去了上海，認認真真看了一場越劇版的《信陵公子》。
當年演出《信陵公子》的戲單
1950年12月18日，越劇《信陵公子》由上海玉蘭劇團首演於上海卡爾登戲院。徐玉蘭演信陵公子，王文娟演如姬。該戲表現了鄰國之間“唇齒相依，存亡攸關”、“抗美援朝，保家衛國”的主題思想，受到當時愛國熱情高漲的人民群眾的熱烈歡迎。玉蘭越劇團連演一百多場，場場滿座，不少兄弟劇團搬演此劇。
看了徐玉蘭和王文娟主演的《信陵公子》，王彬彬對整個戲有了一個初步的印象，但對人物還是難以把握，特別是在越劇中，徐玉蘭女扮男裝飾演的信陵君無忌，讓他怎麼看都不像一個指揮十萬精兵，對秦國作戰的魏國信陵公子。不知道是越劇演員的原因，還是他心裏不願意接受。
在上海，他感覺又回到了當年剛來上海投師學戲的日子，他想到了師傅朱仲明，解放快二年了，不知道現在師傅在忙些什麼。
王彬彬拿著那本油印的劇本，多方打聽，終於找到了朱仲明。
朱仲明也沒有看過徐玉蘭的越劇《信陵公子》，聽說徒弟王彬彬要演其中的主要人物，什麼也沒說，拉起他一同鑽進了上海卡爾登戲院。
戲演完了，觀眾離去了，朱仲明和王彬彬仍在劇場一角，意猶未盡，竊竊私語。原來，朱仲明現在的劇團裏，也統一改唱劇本戲了，他把自己的親身體會告訴了王彬彬。他說自己剛剛拿到劇本時，特別感到新鮮，劇本那麼多人的台詞，眼花繚亂，我隻把自己的台詞劃了出來，等看了差不多了，整個劇本是什麼意思還不曉得。團裏的其他人，也和我一樣，各人自掃門前雪，到排練時發現自己對角色的理解和整個劇本的主題思想不相融洽，到了台上不知道怎樣唱才好。後來團裏來了一位部隊的導演，給我們講了幾個秘訣：一是圍繞劇本的故事內容、時代背景、中心事件、主要矛盾、衝突高潮和主題思想來理解劇本；二是圍繞自己扮演的角色在劇中的地位和作用、角色的任務以及整出戲的演出框架和內容等，來認識角色；三是圍繞每場的道白、唱詞，來確定自己的唱腔曲調、選擇形體動作以及設計身段等。
最後聯係到要演的戲，朱仲明又幫王彬彬分析了《信陵公子》劇本的內容，和劇中主人公信陵公子的人物形象。
《信陵公子》原出《史記·信陵君列傳》，1950年由莊誌、孫旭以郭沫若的話劇本《虎符》為藍本重新創作而成。緣自春秋戰國時期信陵君“竊符救趙”的故事，秦國圍攻趙國，趙國向魏國求援，魏國信陵公子，力勸魏王出兵救趙，魏王畏懼強大的秦國，不願相救，而信陵公子決心親往救趙，苦於沒有兵符調動兵馬，魏王寵妃如姬深明大義，竊得兵符交給信陵公子，信陵公子發兵解救了趙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