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奪取鬼子旗冠(3 / 3)

鬼子的迫擊炮和擲彈筒打了一通便消停下來,那些炮兵拍拍身上的塵土又開始忙活起來。在他們看來,打冷槍的人早被那一陣炮火幹掉了,他們有這種自信。

再次操起槍,羅達維已經相當有信心了,他穩穩瞄向一個迫擊炮炮手,那家夥正撅著個屁股搖動迫擊炮上的一個手柄,估計是正在調整炮管仰角。羅達維打定了主意,打死打傷鬼子炮兵都可以,隻要讓他們無法繼續作戰就行,所以他瞄準的目標全都是受彈麵積非常大的部位,如後背、前胸等。

槍口噴焰一閃,子彈帶著尖利的嘯音撲向目標,迫擊炮手身子猛然一僵,然後慢慢向一側倒了下去,其他迫擊炮手一見則迅速撲向旁邊的樹木岩石後隱身。

利用這短暫的間隙,羅達維迅速又壓上一顆子彈。槍口一擺,瞄準鏡隨即套住遠處的山野炮炮手,他們正驚愕地打量迫擊炮陣地這邊。扳機哢嗒一聲輕響,尖利的槍聲響起,鬼子炮手應聲倒地。

羅達維站起身,對小劉一擺腦殼:“走!”

羅達維兩人所處位置距下麵鬼子炮兵垂直距離約三百多米,中間又隔了好幾道削壁,明知道上麵某個地方有冷槍手正在偷襲自己,但一時半會兒很難爬上來。正因為如此,鬼子炮手們氣得發瘋,不管三七二十一操起所有迫擊炮和擲彈筒對著槍響之處好一陣猛轟。

連續爆炸聲中,羅達維不斷扣動扳機,正在操炮射擊的鬼子主射手接連倒地。炮聲遮蓋了槍聲,聽不到槍聲便無從確定偷襲者的位置。一陣過後,當鬼子們意識到自己無意幫助了偷襲者的時候,幾門迫擊炮的主射手均已躺到了地上,隻剩下兩三具擲彈筒還在那裏無力地呻吟著。當川上勇接到報告的時候,十幾個正兒八經的操炮手已經全部被撂倒了,剩下的彈藥裝填手和助手雖也能進行火炮操作,其經驗和所能達到的射擊效果肯定會大打折扣,在清風嶺這種複雜地形下,有他們和沒有他們都一樣。

失去了這些操炮手,後麵的進攻將變得更加艱難。川上勇氣得要死要活,怒斥兩個炮兵小隊長:“混蛋,既然有狙擊手偷襲,為什麼不來報告?”

“當時以為很快就能將其清除掉,不料……”

“那個狙擊手現在哪裏?”

“跑了。”

“你怎麼知道?”

“伐木小隊爬上削壁後進行過搜索,隻發現了一些彈殼。”

“什麼?你再說一遍。”

“伐木小隊爬上削壁後發現那個支那狙擊手已經跑了。”

“伐木小隊是怎麼……”

問了一半,川上就已經明白了,伐木小隊肯定是把伐倒的大樹搭在削壁上,然後順著樹身爬上去的。想到這裏,川上心頭靈光一閃,既然小分隊能爬,大部隊也照樣能爬。雖然總體上速度較慢,卻神不知鬼不覺,不失為一種絕好的偷襲方式。

想透了這一層,川上勇立刻叫來王黑虎,命令道:“綏靖軍派一個團一刻不停地實施佯攻,其餘所有部隊立即上山伐樹。”

伐樹?王黑虎很不理解。

勝券在握,一天的雲霧均已散去,川上勇此時的心情好極,他拍著王黑虎的肩膀解釋道:“王君,佯攻是為了吸引敵人的注意力,伐樹是為了暗度陳倉,不然那些削壁如何攀爬?”

王黑虎一下便明白了伐樹的含義,趕緊伸出口條兒美美舔了川上一舌頭:“高!大佐閣下簡直是諸葛亮重生。”

蠍子狐嬌媚一笑,嫋嫋婷婷扭上來幫腔湊趣:“大佐閣下運籌帷幄決勝千裏,我看天黑之前就能拿下清風嶺。”

川上以前並不十分注意蠍子狐,在他眼裏蠍子狐不過是一個女扮男裝的綏靖軍軍官罷了,很男性化,和其他綏靖軍軍官並無二致。此時他才驀然意識到,眼前這個女人原是個性感尤物,特別是戎裝佩槍的襯托下,英武之中搖曳出萬千風情。

見川上不停瞅著自己,蠍子狐撩起媚人的雙眸迎著他的目光乜了一眼,一雙桃花眼醉了似的迷離夢幻,唇角漾起一抹勾人魂魄的狐媚。她是個戲子,這等拿捏功夫已臻爐火純青。川上當時就覺得渾身的骨頭麻酥酥的。嚴格說來,三十三聯隊的軍旗護衛小隊並不是聯隊的主要作戰單位,其性質更像是一支儀仗隊,隻在重大慶典或破城之後的入城式上才出來展示皇軍軍威。但這裏麵集中的卻又都是一些戰場經驗非常豐富的老兵,久經沙場戰功赫赫。有這樣的戰爭閱曆,軍旗護衛隊的士兵便更加驕橫跋扈,幾乎清一色是狂熱的軍國主義分子。

當朱六說出日軍軍旗小隊留守中離縣城的時候,二狗當時便動了心。軍旗是日本軍國主義精神的最高物化形式,日軍各部隊對其軍旗重視到極點,若能奪取三十三聯隊的軍旗,比燒一萬個糧庫都管用,別說鬆塔鬼子會聞風而動,川上勇馬上就會撤出戴望山。

所以,攻打中離糧庫的時候,二狗故意隻帶了一個排三十多人,大白天對中離糧庫發起進攻。由於守庫偽軍已經有所戒備,雙方在縣城東郊劈裏啪啦打得熱火朝天。

這場戰鬥就發生在軍旗小隊的眼皮底細,小隊長宮川清三當時便忍不住了,一聲令下,軍旗小隊放馬衝了過去。下達出擊令時,宮川清三也沒說清楚,掌旗少尉大野宣明稍一遲疑,便也背起旗囊端起槍跟了上去,他身邊還有兩個助手,一個負責掌管軍旗流蘇,另一個掌管金光燦燦的旗冠,這倆助手均為軍曹。按照條例規定,軍旗及飾物必須時刻保管在掌旗少尉和軍曹手中,人與旗須臾不得分離。

看到趕來馳援糧庫的鬼子帽兒光光衣甲鮮亮,與一般鬼子皮相大不相同,二狗當時便意識到,這就是鬼子的軍旗小隊了。二話不說,二狗等人對著軍旗小隊打了一陣亂槍,然後調過屁股跳進河裏落荒而逃,他們的身後,鞋、襪、帽子扔了一地。

鐵錘等早就伏在河對岸的樹林中注視著這邊的動靜,過河之後,二狗從鐵錘手裏要過狙擊步槍,然後帶了臭彈幾個人悄悄迂回到河邊的蘆葦叢中。

宮川清三帶人一口氣追到河邊,看到河灘上到處都是支那士兵的鞋、襪、帽子,鬼子們忍不住用搶跳起那些鞋襪耍弄嘲笑起來。這時,對麵一陣亂槍劈裏啪啦打了過來,當場撂翻了幾個丘八。宮川清三大怒,毫不猶豫地跳下水,帶頭衝過河去。

大野宣明和兩個軍曹助手猶豫了片刻,見所有人都已衝了過去,三人隻好開始在岸邊脫衣服。別人身上的軍襖無所謂,他們身上的軍襖是決不能被水打濕的,軍旗及飾物就在他們身上背著,潮濕的軍襖會導致軍旗及飾物受潮,那是條例所不能容忍的。

鐵錘等人邊打邊跑,宮川清三一路狂叫著追了上去。眼看他們跑遠,二狗悄悄從蘆葦中伸出了狙擊步槍。除了已經壓入膛中的那發子彈,二狗嘴裏另外還叼了兩顆子彈,黃燦燦的子彈如他嘴裏長出的兩顆獠牙。

大野宣明身後的黑色旗囊分外紮眼,二狗早就看出他是個掌旗少尉,所以二狗一開始瞄的就是他。大野宣明身上所攜零碎不少,除了背上的旗囊和手中的38式步槍,另外還有98式軍刀、南部14式佩槍、30式刺刀、94甲水壺、前後盒彈匣、地圖囊、鋼盔等,有這些披掛纏裹在身上,脫開了十分麻煩。其他兩個助手和大野也差不多,三人脫衣服的動作都顯得十分不耐煩。

通過瞄準鏡,大野宣明的太陽穴被牢牢套在十字線交叉點中,二狗輕輕叩動了扳機。隨著一聲尖厲的槍響,正站在那裏解皮帶的大野宣明仿佛被火燙了似的猛然跳起,隨後身子在空中一軟,平展展摔到了地上。第一槍得手,二狗更不遲疑,迅速從嘴上取下一枚子彈壓入槍中。

兩個軍曹頓時大驚失色,第一反應就是保護軍旗。其中一個軍曹從地上一躍而起,衝上去一把抓起旗囊轉身就跑,二狗一槍又將他打翻在地。剩下的一個軍曹很冷靜,他已經意識到偷襲者用的是狙擊步槍,所以這廝根本就沒往起站,就地一滾抓過了旗囊,然後抱著旗囊在地上連續翻滾,待滾到一排樹後的時候才彎起腰撒開兩腿猛跑。臭彈等人舉槍齊射,可惜已經來不及了,那鬼子利用大樹作掩護三晃兩晃便不見了蹤影。

功虧一簣,二狗在地上狠砸一拳:“追!”幾個人撲通跳進河裏衝過了對岸。三人在岸邊搜了一來回也沒有找到那個鬼子軍曹,二狗氣得要死,命令臭彈等趕緊取了鬼子的槍立即撤退。

就在臭彈抓取軍曹的佩槍時,軍曹腰下壓著的一個田綠色帆布包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丟開王八盒子,三把兩把扯下軍曹身上的帆布包。打開一看,裏麵是一個精美的木質黑色漆盒,外麵上了彈簧鎖。

“什麼鳥東西?不會是硬通貨吧?”臭彈掄起大槍就想砸開。

“慢!”一眼看見烏亮漆盒,二狗腦子裏電光火石般閃過一絲亮光,一個丘八打仗的時候還居然還背著這麼個東西,行為本身就說明這東西很不尋常,說不定跟鬼子的軍旗有關。於是他急忙攔住了臭彈,一揮手,“帶上這物件兒,先撤!”按照預先約定的會合地點,二狗等人沿著潢水東岸一直逆流而上。潢水在中離與茂縣交界處形成了一帶廣闊的濕地,茂密的菖蒲蘆葦與混雜林糾纏一起一眼望不到邊。蘆葦蕩深處,一排歪歪擰擰的地窩子依著十幾顆古柳半埋地下,上覆厚厚的幹葦,也不知是打魚的還是割葦的什麼時候留下的,居然留有鍋灶和一些簡單的生活用品。

鐵錘騎在高高的古柳上四下打望,遠遠便看到鬼鬼祟祟鑽進來的二狗等人。

看見幾個弟兄正在地窩子鍋灶上烤魚,二狗不由拉下了臉子:“早告訴你們白天不許生火,外麵離開十裏就能看到這裏的煙柱,唯恐鬼子不知道我們在這裏?”

幾個弟兄臉一紅,急忙從窪子裏端了水過來將火撲滅。二狗看看天,換了口氣:“太陽已經偏西,再堅持一兩個小時,餓了先墊巴點幹糧,晚上我給你們好好做頓魚吃。”

“是。”幾個弟兄雙腳一碰。看到臭彈手裏的帆布包,鐵錘一把搶了過去:“我看看,軍旗弄到手了?”

“注意警戒。”二狗對哨兵點下頭,回頭對鐵錘說道,“把那盒子整開,小心別弄壞了。”說著,一哈腰進了地窩子,找個旮旯仰麵躺下。

地窩子裏鋪了厚厚的香蒲,滿屋子都是香蒲那種淡淡的清香味。弟兄們躺在地鋪上睡得正香。

不大工夫,鐵錘手裏拿了個金光燦燦的東西進來,“營座,瞧瞧,這什麼破玩意?”

那是一個金屬製成的矛頭,表麵鎦金,飾有菊花花紋,看上去極為精致。二狗掃了一眼,不由興奮起來:“這叫旗冠,安裝在旗杆的頂部,也就是軍旗的頂子。”

“操,費半天勁兒就弄來這麼個完蛋操的。”鐵錘大失所望,甩手將旗冠扔到了地上。

二狗從地鋪上撿起旗冠,對二狗說:“你不懂,這和軍旗是一整套東西,丟了的話軍旗就不完整了。這上麵的菊花紋飾象征著日本皇室,被稱做禦紋。”

“按你的意思,這東西和軍旗一樣重要?”

“沒錯,軍旗小隊現在恐怕已炸了窩了,用不了多久川上勇就該哭了。”

“敢情。”

略一沉吟,二狗命令道:“樹上放一個瞭望哨,小路上放兩潛伏哨,四周可能的進路上都下上絆馬索。”

二狗嘴裏的絆馬索實際上指布在路邊上的絆發雷,能起到一定的警戒作用。二狗他們沒有專用的絆發雷,往往把手榴彈扯上弦暗暗布在路邊上,效果也一樣。

躺下身閉上眼睛,二狗腦中湧起第一個念頭就是,下一步怎麼辦?旗冠能否調動日軍,糧庫還燒不燒……

本來想眯一小會兒覺,想著想著便睡不著了,二狗索性爬起身查了遍崗。見崗哨弟兄都一絲不苟,絆馬索已安排停當,他慢慢放下心來,於是從地窩子裏找了幾個小口大肚的魚簍,從身上取出幹糧掰了些扔進魚簍裏,然後把魚簍下到距河邊很近的幾個大水窪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