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升中學掀起風波
1926年夏天,16歲的蕭紅結束了小學生涯。據說她的成績一直是前十名以內的,尤其是語文好。畢業前,一篇反映當年5月3日大暴雨成災的作文《大雨記》轟動了全校師生。畢業典禮時,由她作為畢業生代表上台講了話。
為張家大院贏得光彩的蕭紅,下一步向何處去發展呢?當時同班的女同學麵臨幾種選擇:一種是在本縣上中學,師資相對差些,但費用少。一種去齊齊哈爾讀師範,那裏學雜費全免去。一種是去哈爾濱上中學,這是最時髦的,家境好的,多去那裏。一種是年齡過大,不宜升學的,在家找活幹或出嫁為人妻。
張家子弟多是去哈爾濱上學,甚至還有在北京上大學的。蕭紅滿懷企盼去向往以久的哈爾濱上學,沒想到一場風波在等待著她——家裏反對她去外地讀書!
為什麼不讓她去哈爾濱讀書?她本人一直不曾說明,後來的人們做出種種的猜測。奇怪的是,一向開朗疼愛和啟蒙蕭紅的大伯父,也站到她父親的同一立場。從《鍍金的學說》中,可以知道,大伯父反對去哈爾濱的理由是:“不用上學,家裏請個先生念念書就夠了!哈爾濱的文學生們太荒唐。”“女學生們靠不住,交男朋友啦,戀愛啦,我看不慣這些。”
看來,不讓她去哈市讀書不是經濟問題,也不是男尊女卑,而是她一貫潑辣、任性、剛烈不受禮規束縛的性格,使長輩們害怕——在那更自由、更開放、更無約束的洋氣十足的“東方莫斯科”哈爾濱城裏,誰能擔保蕭紅不演出一場被傳統認為是“傷風敗俗”的現代婚姻的文明戲呢?那“後果”就不堪設想了。事實上,後來事態表明,他們的“擔心”並非多餘,倒是“不幸”果然言中,造成一場女兒出走,斷絕父女關係的傳統與現實較量的“悲劇”。
而此時,性格剛烈、頑強、堅韌、任性的蕭紅果敢地起來抗爭了。她以硬對硬,以冷對冷,與父親的關係降至冰點:“父親在我眼裏變成一隻沒有一點熱氣的魚類,或者別的不具著情感的動物”。與大伯父的關係也僵硬得沒有一絲潤澤:“從那時起伯父同父親是沒有什麼區別。變成嚴涼的石塊。”她不懂得“遠交近攻”,不懂得“圍魏救趙”,不懂得“分化瓦解”,她抱著不去哈讀書誓不罷休的念頭,與家裏的“鋼鐵同盟”開始了韌的較量。她有生以來第一場與傳統觀念的抗爭,無聲響地在張家大院的高牆內正式開演了。
先是采取消極反抗的手段,蕭紅成了張家的閑人。沒有笑容,沒有聲音。閑書翻翻,後花園坐坐。三頓飯是要吃的,其他醬油瓶倒了也不去扶一把。弟弟秀珂已上小學三年,繼母生的女兒已能跑了,懷裏又抱上一個,肚裏好像又有了。熬了半年,繼母再也不“客氣”了,這回不是指著桌椅罵人,而是麵對麵的與前妻的大小姐吵了起來。
父親每天上班,黃昏回來,一走到花牆處便要咳嗽起來,蕭紅似乎從沒有體量過她父親的心情。後母的告狀,激怒了父親:“你懶死啦!不要臉的!”
“什麼叫不要臉啦,誰不要臉!”蕭紅滿心委屈,一味衝撞。突然她感覺麵對著似火山的爆發,強力的巴掌迎麵打來,她倒了下去。